强壮姑娘

柳安安从街道中间穿过，偶尔驻足观赏一番夜市景象。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繁华。

“上回书说道‘神医梅折枝，游历归来，得知爱慕的姑娘半年前已嫁做人妇，怒而自请离家，书接上回……’”

瓦子棚里灯火通明，高台上一位老者撸着胡须正在讲《神医离家记》。柳安安挤不进去，垫着脚站在最外围朝里面看。

“悬丝傀儡戏立时开场，您这边请——”

吆喝声转移了柳安安的注意力，柳安安又跑去看了一会儿李金线的悬丝傀儡。

柳家的三十瓦子里，各个看棚都爆满。

柳安安实在挤不过身强体壮的男人，只得退出来，沿街买一些吃食，边走边看，经过一座形式恢弘的拱桥，她驻足端量——拱桥横跨江面，结构精巧，宛如飞虹，桥面宽阔，两侧均摆满各色摊位，只留可供一辆两辔马车的宽度供行人来往。

“公子外地来的？”桥头一位卖炸食的摊主笑着问道，“头一回见如此气魄的拱桥吧，小老儿第一次见这桥上盛景也着实惊了一番。”

“这桥叫什么。”柳安安朝摊主拱手问道。

“柳安桥，安州大族柳家出资建的桥。”摊主笑说，“长洲墨家老城主亲自督建的，四域内也是数得着的名桥。柳安桥北的百草路至上章街是‘三十瓦子’，勾栏瓦肆里的伎艺皆是角者；柳安桥上是‘柳安夜市’，千百杂食应有尽有；柳安桥南是草药集市，也叫‘千肆巷’，四域内第二大草药集市，没有买不到的……”

“第一大草药集市在哪里？”柳安安顺着摊主的话问道。

“自然是东海域梅家掌管的‘千肆巷’。”

“梅家？可是说书棚子里所讲的‘神医离家记’的梅家？”柳安安回手指着正讲《神医离家记》的瓦子。

“正是。在三十瓦子献艺的人中，张鱼叟资历最老，讲《圣天传》、《神医离家记》无人能出其右。”摊主敬佩且艳羡地朝张鱼叟的瓦子那边张望。

很巧，柳安安从颜货郎那边买了这两本名人传记。该打听的信息都打听到了，柳安安决定买点东西。“这是炸果子？”

“三十瓦子仅此一份，羊肉毕罗，公子尝尝。”摊贩拿一只比巴掌大一圈的圆形筲箕盛了两只毕罗递给驻足的食客。

美食的诱惑加摊主的热情，成功击溃了柳安安。离开桥头时，柳安安手中又多了二十个羊肉毕罗。

穿过三十瓦子，柳安安总算看到了位于百草路与上章街交界口的春喜楼。

春喜楼的位置不可谓不得天独厚——位于两条大路的交口，并且沿江而建，四层高的阁楼挂满金红纱栀子灯，正门搭着彩帛门楼，每层楼檐上皆装点花鸟雕饰，檐下垂流苏。江风袭来，花鸟俨然活物般颤动，流苏珠串碰撞如冰块撞玉璧，叮咚作响。层层楼间凭栏而立的各色美人，红巾翠袖迎风飘展，香风熏人。

柳安安站在楼下，仰头张望，惊的眼睛瞪圆，嘴巴半张，仿佛八百年没见过姑娘的蠢小子。逛青楼原来是这种感觉，柳安安在心里已经笑出声了。

“快看！好俊的公子！”

“呀~~公子来啦~~”

“嬅奴儿出来了！”

“花魁嬅奴儿——”

柳安安被老鸨一嗓子招回魂儿，刚想转身往春喜楼后面走，结果身后呼啦啦跑来一群男人，裹挟着她一起冲进了春喜楼。

“不要挤，我的羊肉毕罗！”柳安安听见了毕罗脆皮被挤碎的声音。好像她心碎的声音。这群色批！

“谁的鞋！”

“哪位仁兄的折扇？”

“哎哟，烫死我了！看花魁带什么炸果子！”

柳安安被挤得东倒西歪，勉强抱住大堂的红漆雕花柱才从“洪流”中得以脱身。眼角余光，一道五彩斑斓的高大身影从旁边歪着要撞向雕花柱，柳安安不及多想，伸手扶住那位姑娘的肩头，以免姑娘的头撞在柱子上。

“姑娘当心！”柳安安抓住姑娘胳膊把人往自己身边拽了一下。

一推一拽的工夫，柳安安惊讶不已，这姑娘的胳膊太壮实了吧？

她趁机打量身旁似乎吓傻的姑娘，是她大惊小怪了，这姑娘不止胳膊壮实，整个人都很壮实，比她高出一头还多，身宽体壮，偏偏穿的花里胡哨，五彩缤纷，脸上头上均遮着缀满珍珠的纱，只余一双瑞凤眼留在外面。

强壮的姑娘撩起眼皮飞快扫她一眼，眼中闪过与她相同的惊讶，遂又飞快垂下眼帘。

“人太多，失礼了。”柳安安死死抱住柱子，笑眯眯地说，“姑娘也是来看花魁的？”

姑娘点头，似乎不想多说。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骚乱声，几道粗狂的声音穿过人群上空传进大堂。

“让开！给老子让开。”

“苍狼域少城主到，还不让路！”

柳安安即便垫着脚也看不到门口的情形，她拿胳膊撞撞身旁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