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生
皇后听闻急忙回头,她像是失魂一般,满脑子想的都是薇岚害怕的躲在她身后,探出傻乎乎的小脑袋好奇的看着景德帝。
“母后,他是谁?”
记忆从深处涌来,她满脸泪水,不知是对是错,但藏下苏卿雪,她从未后悔过。
苏卿雪生在十六年前的今夜,云京大雪,她便擅自替她取名。
苏卿雪。
如果可以,那就让她像大雪一样,藏匿一辈子,最好谁都不知道,可有些事,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有一天是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别人的。
“母后……”
她看着空无一物的身后,她已经等在晓忱宫一个时辰了,湖心本来还瞒着苏卿雪已经回京的消息,甚至和亲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十年前她自请封宫,那时候,不论是关于谁的事情,她都不想在乎了。
而洗华宫的宫人们,也很默契的从来不提起宫外的事情,所有的人那一年在她的眼中,就像是死去了一般,又或者,是她死去了。
淑妃听说皇后出宫了,还特意跑来“关心”她,谁知皇后连她看都不看一眼,她自讨没趣,只得扫兴的回去了。
“皇后出宫了,皇后!”
昔日被她遣散送去个各个宫门的丫鬟听闻都喜极而泣,毕竟,皇后之恩,实难遗忘。
要说起来,皇后当年封宫之前,将她们问了个遍,按着他们的意思将人一一送去了她们所想的地方,有人转了宫门,有人进了纺织局,浣衣局,还有人些年纪大点的,皇后派人将其送归故里。
“十年了!皇后,十年了啊……”
景德帝站在远处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她疲惫的低着头,等着她的孩子,身边的管事公公鱼尽无奈地看着哀声长叹的景德帝。
十年了,她谁也不见,难道就为了这一天吗?
所有的人都让他废后,太子已立,皇后之位从此虚无,实在是……淑妃为此废了不少功夫,她这一生诞不下子嗣,但不一定就当不了皇后啊!
“若要废后,那便废了我这个太子吧!”
苏启小小的身板,却不顾太傅阻拦,冲进大殿,长跪不起,他倔强的盯着景德帝,眼里害怕而又愤怒。
眼泪在他脸上滚滚而下,景德帝扶着额,无奈的摇摇头,他本就没有废后的打算,如此,朝堂的那些大臣也算是稍微消停些了。
可再怎么消停,还是有那些声音一直存在。
“皇上不过去看看吗?”
“就在这里,她恨我的……”景德帝远远的看着,按道理,苏卿雪一生都不得回京,只是如今迫不得已,又或者说,她从出生,就应该死掉。
“公主白发,恐伤国运。”
这是大祭司当年同他说的,可他并不怎么信这些,发现的时候也已经六年过去,再杀,已然没有可能。
“父皇,你怎么来这里了?这是既王叔要我捎的东西。”苏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然而景德帝并没有接。
“给你要的笔毫,自己拿着。”
“笔毫?!”就是这么个小玩意儿,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么点东西也要大费周章,皇宫又不是没有,非得找既王叔要。
“怎么了?”
“没事,谢父皇!父皇,我见到皇姐了……皇姐,好漂亮。”
苏启说的眉眼带笑,显然,他非常喜欢他的这位皇姐,他和苏卿雪一分开就往勤政殿去了,听说景德帝去了晓忱宫之后就立马赶过来了。
“那是谁?父皇是在看那个人吗?她怎么不进去?”
“……”景德帝许久都没有说话,苏启见他不答,决定自己去看看,景德帝看着他走了,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直到人走远了,他才喃喃的说了声:“朕的皇后。”
没有人听见。
“殿下!”
“你是……你是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湖心抬头对上已然长成少年模样的苏启,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他的地位非富即贵,而再看他腰间的配玉,就知道是东宫的人。
她也不曾见过太子,只是见了那玉,这才斗胆猜的。
“洗华……”
不等湖心说完,苏启便快步出现在了皇后面前。
“母后,真的是母后吗?”
“……”
“母后……我是阿启,我是……”
皇后缓缓抬眼,一双陌生的鞋履毫无保留的闯入她的眼,她这一生共孕育了三个子嗣,一对双胎公主,还有这个小儿子。
“阿启?”
“母后!”
苏启扑上去紧紧抱着她,她的身子好冷,凉飕飕的让人很是难受,而整个人,又被狐裘蒙着,抱起来时,和苏卿雪一般瘦的轻飘飘的。
苏卿雪本想回宫,可惜萧桁非得拉她去什么城楼,二人站在城楼的高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