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命
隔天,全府上下便震动了。
丞相夫人知道了这件事,破天荒地来了后院。
她在水月居的院子里,下人搬出来椅子伺候她坐下,婢女赶紧奉上茶盏。
王婉跪在她面前,拼命埋着头,身躯隐隐发着抖。
丞相夫人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那里喝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王婉感觉她的膝盖都要断了,许久没这么跪过了。
半个时辰后,身后忽然传来轻微喧闹声。
王婉浑身被汗浸湿,转头去看,就瞧见身后站了三五成群的女子,莺莺燕燕。
她们脸上的神色有事不关己的冷漠,也有惶恐,还有团扇也难掩的幸灾乐祸,身上的衣裳颜色也各不相同,站在院中为周围的景致增添些许亮色。
美人到哪里都是赏心悦目的。
而这些人,都是三爷后院的女人,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比她身份高贵,比她更绝色。
可即便是她们,嫁进府中来,也常年见不着三爷一面。
王婉快要把嘴唇咬出血来,这让她怎么能不想办法主动去争!
她不去争不去抢的话,凭什么能争得过那些女人!
不过现在她明白了。
她们谁都不是赢家。
三爷并不是对她们不上心,只是他为之上心的人从来都不是她们。
想到这里,她忽然落下泪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地砖上绽开朵朵水花。
眼泪一颗一颗掉,但她想着昨夜他在她耳畔轻笑,温柔的抱着她去喝合卺酒,会怕她苦,也会视若珍宝的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她又忍不住弯起唇角。
她这副疯了一样又哭又笑的模样落入他人眼里,很难不让人产生同情。
人群当中还有一个熟面孔,当初就是被她唆使着,她才敢大婚之夜将正室夫人推下池塘。
王婉看过去,对方远远望着她一脸漠然,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这些人上前几步,朝着最前方的丞相夫人乖巧拂身:“见过主母。”
丞相夫人这才从茶杯中抬起眼帘,声音中充斥着威严:“都到齐了?”
嬷嬷数了人数:“到齐了。”
丞相夫人轻飘飘一挥手:“不必多礼了,坐吧。”
她话音落下,家丁便搬出来几把椅子放在后方,几名女子不安的坐下,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丞相夫人终于舍得给地上的王婉一个眼神了,她如同在看一个死物,淡淡道:“顶替正室圆房,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竟也能做得出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王婉赶忙垂下头:“妾……一时鬼迷心窍,妾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
殊不知丞相夫人此刻想将她剐了的心都有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她都惊呆了,竟发生如此荒谬的事!传出去了别人会非议她治家不严!
更重要的是长安近来身子稍微好些,裴寂雪主动提出要补上合卺酒和圆房,她与相爷不知有多高兴,眼看事情就要成了,结果被一个妾室搅得一团糟。
丞相夫人轻飘飘扔下两个字:“掌嘴。”
她身后的嬷嬷一招手,两个家丁上前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手臂扣住,王婉疯狂挣扎,但两个家丁力大无穷,纹丝不动。
老嬷嬷走上前,表情凶恶骂道:“既然你都不要脸,老奴也不必给你留这脸皮了!”
王婉看到她举起了巴掌,她的手枯老而瘦,带着常年伺候人的老茧,打起人来肯定很痛。
王婉再也顾不得仪态,蹬着双腿满地乱爬,哭着喊着:“我要见三爷!三爷……三爷!求求夫人,让我见见三爷!”
丞相夫人瞧着她仪态全无的模样,有些厌烦地撇开了头,吩咐道:“捉住她。”
又是两个家丁上前固定住了她的双腿。
“啪——”
狠狠一耳光落在她脸上。
王婉感觉面颊一阵火辣辣的痛,眼泪越流越凶,结果根本没等她适应,接连的巴掌甩下来。
王婉的脸越肿越高,到最后老嬷嬷不仅没停,只是换了一边脸继续扇。
“这也太……”
旁边坐着充当观众的一众女子顿时吓白了脸,如坐针毡。
胆小的赶忙以团扇掩面,已经不再敢看。
她们都知道丞相夫人让她们来不是看好戏的,而是杀鸡儆猴,改日若她们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自当掂量了一下下场。
她的两边脸很快肿了起来,青紫一片,嘴角渗出血丝。
不知过了多久,丞相夫人才终于开口:“够了。”
老嬷嬷立即收手,回到她身边。
王婉被人松开的时候,头发蓬乱,头上的珠钗掉的掉,歪的歪。
一张脸肿得面无全非,嘴角往外流着血,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