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今年家中又热热闹闹过来一个年，刚出正月不久，裴五郎就写信说他有事出门一两月，回来便提亲。

……

“什么！阿娘你说什么？”萧云霁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

“霁儿，皇上把你赐婚给了武安公世子，沈谦。婚期，就在下月十七”

“霁儿，虽然这沈世子病弱，但也不是没有活头，他是皇上的侄子，内外有御医仔细看养，不一定……短命……”

听到这个消息萧云霁犹如天雷在侧，耳边一阵阵轰鸣，头晕目眩，天地旋转，魂魄轻飘飘的，已经听不清自己母亲在耳边说什么了。

……

菱花窗外，细弱的树枝不看重负，清脆一声，就同它枝上的大雪一同坠落。雪落在地上，很快就染上了脏污。

窗内，萧云霁正焦急的等待，坐立不停，很快，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连忙上前掀开帘子。

“怎样！有消——母！母亲。”

萧云霁止步，脸上神色一黯，低头不言。

门外萧母气势汹汹的领着人进门，而她后面萧云霁的丫鬟正像鹌鹑一样缩在哪儿，一脸的不安与愧疚。

萧母屏退身侧的丫鬟，带着女儿进了内室。

“萧云霁！你是不是还在和那裴家五郎来往！你是不是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现在什么身份！”萧云霁赌气似的忍不住杵了母亲一句。

“你现在可是武安公世子的未婚妻！却和别的男人来往，你想丢进全家的脸吗？”

“我不嫁给他！”

“你不嫁他？那你想嫁谁？裴五郎吗？你休想！”

“我不嫁！我不嫁！我死也不要嫁给他！”

“那你死都得作为沈家妇死！”

“这段时间你也别想出门，就给我在房里安心待嫁，你那丫鬟也别想见！”

……

“夫人！”

“你快救救小姐吧，她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

……

萧母看着虚弱地躺着床上的女儿，脸色苍白，嘴角起皮。想的这也是自己从小生养疼爱到大的女儿，顿时悲从心起，泪从眼出。

“云霁，云霁，醒醒，是娘啊。”

“娘……”听到自己母亲的呼喊，萧云霁费力的睁眼，虚弱的喊了一声。

“我……不想嫁。”

听到自己女儿出声，萧母立刻俯身。

“霁儿，这，天命难违。由不得娘做主啊……”

“娘！放我走吧……”

“走？你一个人，小姑娘家家走又能走到哪里呢？”

“霁儿，你难道要去找那裴五郎？”

“霁儿，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霁儿！如果没有这事，你与那裴五郎不是不无可能。但如今，圣旨已下，天命难违，你不嫁这就是将我们萧家往火坑里推啊！霁儿！算娘求你了啊！”

萧母一声接着一声的劝说情真意切，犹如母燕啼血，声泪俱下。

“娘，我嫁！我嫁……我……嫁……”

一滴泪，从眼角滑过，最终沁入枕巾，濡湿一片。

……

大婚前三日。是个艳阳天，春花吐蕊，鸟鸣啼啼。

一片桃花花瓣从窗口飘入，落在桌上。

一只葱白的手轻轻拈起这花瓣。

“原来，已经是春天了啊。”萧云霁幽幽地轻声道。

“小姐！小姐！有东西。”

一绿衣小丫鬟闯了进来，正是萧云霁的贴身丫鬟小桃。自从上次萧云霁在母亲的泪水下同意嫁人后萧母就把小桃送了回来，只是还是不许她出门。

小桃走了进来，惴惴不安的从自己的提篮里拿出一个小木盒。

萧云霁见状，赶紧接过，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白色小瓷瓶。刚要拆开信的手一顿，又慢慢把东西都放进木盒，再一同收好。

“小姐，不看吗？”丫鬟小桃不解。

“不看了”萧云霁轻轻摇头，“看了也只是……事已至此，缘尽了。”

……

大婚前一日夜。

今日家中举行了送嫁的宴席，萧云霁浅浅吃了点东西就因为身体不适早早退席回房了。漱洗后，丫鬟轻轻退出内室。萧云霁看着衣架上大红的嫁衣，怔怔的出神……

然后缓缓打开了收信的木盒，两指轻轻的取出信，慢慢展开。

云霁亲启：

贺卿得高升！大雁忠贞致死相随，蒲柳柔弱磐石不移。卿当日胜贵，吾独赴黄泉……

愿卿百岁无忧，自此黄泉碧落不复见！

萧云霁心口一阵绞痛，手脚冰凉，喘不过气快要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