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可否认地，他们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地活到了现在。

乌曼地区下起了大雪，湿冷的秋天被一笔略过。

安德烈和马克西姆会定期顺着偏僻的小径找到通往镇上的路，然后采购很多日用必需品。这一次，他们两人扛回了整整两大麻袋的过冬衣物。

安德烈将它们搬进了客厅里面，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红葡萄酒放到了众人的面前。

“尝尝吧，我的珍藏。”

卓娅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果然是好酒，醇香浓郁，带着淡淡的酸味。

卓娅看着堆积起来的棉衣，有些疑惑。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棉衣。

“我们要在这里过冬吗？”

“那是当然”

彼得说罢又喝了一大口红酒，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看着窗外的大雪，心情似乎极好。

“真是太好了！这么多的衣服可以穿很久！”

“我们哪也去不了。”

马克西姆将一顶棉帽扣在了萨沙的脑袋上，眯起眼睛打量着。

“萨沙同志，你又长高了。”

一顶宽厚的棉帽盖住了萨沙的大半张脸。他顶着帽子抬起头来 ：

“你也变得帅气了。”

彼得和马克西姆对望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是我们的功劳喽！”

“彼得哥哥，马克西姆哥哥。”

“萨沙同志，你还不快叫哥哥？”

萨沙歪了歪头，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安娜被他们的谈话逗乐了。

萨沙的表情却很严肃。

“我现在是苏联人了吗？”

彼得和马克西姆对视了一眼。

“萨沙同志，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我说的是实话！”

“萨沙同志，你早就是苏联人了，你将成为红军的一员。”

男人们都畅怀大笑了起来，似乎这场大雪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压抑的感觉。

卓娅看着他笑道：“萨沙又长大长高了呢。”

温暖的炉火，暖烘烘的烤肉，再加上一瓶红酒，让他们的气氛非常愉悦。

“你们两个人是我见过最棒的人。”安娜赞叹道，“我想我该向你们学习。”

卓娅小酌了几杯，带着醉态微笑着。

彼得和马克西姆互相看了看。

“你们都是我们的英雄，值得我们敬仰，值得我们膜拜。”马克西姆笑呵呵地举起酒杯。

“你们也是我们的英雄，值得我们崇敬，值得我们膜拜。”卓娅笑着举起酒杯。

叶夫根尼在这样的气氛中严肃的清了清嗓子，然后看着众人说道：

“圣诞节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彼得看了一眼萨沙，萨沙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啃着自己碗里的鸡腿骨头。

叶夫根尼的表情更加严峻了：“我们要去哈尔科夫，在德军侵略者到来之前。”

卓娅默不作声，低着头。

瓦妮莎看向了彼得和马克西姆，两个男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危险中，我们必须离开，因为我们的国家正陷入德国空军的攻击当中，这场战争我们没法胜利！”

“不，你错了，”彼得站了起来，“我们的国家不是陷入危机，我们的部队也不需要躲在后面，他们将与敌人展开决战！”

“可是，”瓦妮莎皱眉，“万一我们无法抵达哈尔科夫……”

“我们只是平民。”娜塔莉插嘴，“我们只有活下来”

“你说对了，娜塔莉，我们是平民。”沉默的伊万突然开口，他抬起头来，看着娜塔莉，“所以我们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叶夫根尼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喝完这一杯，我们要尽快准备，尽快出发去东边。德军已经打到了乌曼的边上，我们能做的只有努力活命。”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举起了酒杯。

萨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他听不懂姐姐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明显感觉到了大家的焦急，他也感觉到了这里面弥漫着的硝烟味儿。

这里是战场！

这里是战乱的地方！

他不是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孩子，在他的印象里，侵略者都是坏蛋，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