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是一个相安无事的早晨。

两个少年调皮地抢走了萨沙的帽子，急得萨沙团团转，嘴巴嘟的老高，一副委屈的模样。

少年马克西姆笑嘻嘻地躲过萨沙乱挥地手，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你要是能回答出我们问你的问题，我就把帽子还给你。”马克西姆这样说。

萨沙急得小脸通红。

“第一个问题！”马克西姆笑着凑近，“你知道自己是哪国人吗？”

"俄罗斯人..."萨沙喘着粗气回答道。

“错啦！”彼得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小脑瓜，怪笑着俯视着萨沙。

“哼！”

萨沙被打了个正着，不甘示弱的反驳道："我是俄罗斯人，你们也是。"

马克西姆笑嘻嘻地摇头。

“我们是苏联人！记住哦，苏维埃！”马克西姆一字一顿的宣称。

萨沙瞪大了眼睛。

“是的，你说的对。我们的父母之前是俄罗斯人，现在是苏联人。”彼得笑嘻嘻地说道。

萨沙气呼呼的鼓着脸颊，终于拿到了帽子。

两个少年大笑着跑了，还不忘朝他摆手：

“萨沙同志，你的帽子破了个洞！”

萨沙拿着破洞的帽子去找姐姐。卓娅正坐在窗边的小板凳上拿着针线缝补着破旧的衣服。

她的额前垂落了几缕长发，挡住了她半张脸，她的眼睛盯着手中的布料，神情专注，仿佛是一幅画卷般宁静。

“姐姐！你看我的帽子破掉了！”萨沙将帽子递给卓娅。

卓娅看到自己的弟弟两眼有些发红，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蹲下身体，摸了摸萨沙的头，关心的问道：

“怎么了？怎么哭鼻子了？”

萨沙扑到了姐姐怀里，低声问道：“姐姐，我们是俄罗斯人吗？”

卓娅点了点头：

“对呀！你不知道自己是俄罗斯人吗？”卓娅有些疑惑。

萨沙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我们不是苏联人吗？”

卓娅愣住了。

“我们是苏联人。”

所以我们也有家仇国恨，我们也有守卫祖国的责任。

帽子补好了，萨沙又戴上了他的小帽子。

卓娅看着萨沙跑来跑去的身影，眼神又开始复杂了起来。

又似乎有一束光，擦亮了她雾蒙蒙的内心，在冥冥之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晚饭时，安德烈对于瓦妮莎太太的祷告嗤之以鼻。

“神能救我们吗？倒不如吃饱了这顿饭，嗯！”

马克西姆也不合时宜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杯子里的酒水晃来晃去。

“为苏联干杯！”

彼得嘻嘻地晃来晃去。叶夫根尼布满刀疤的脸上也盈着一丝笑意。

无视掉男人们热血沸腾的吵吵嚷嚷，安娜低头盯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为苏联母亲送命？”她小声地嘟囔出这样一句话。

萨沙藏在桌角舔了一口酒水，被呛得一咳嗽，然后茫然的看着围着餐桌的神情不一的众人。他一抬头，看到了自己那挂在门把手上的小帽子。

卓娅静静地吃着。她不清楚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保家卫国还是隐匿藏身？她才十五岁，萨沙才三岁。

她又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