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月
这场盛大的日出他从头看到尾,自然景观带来的震撼,加之回头看到的情形给他造成的恐惧,让他的心脏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同时,花辞不合时宜地想着,如果这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似乎也不错。
过度的紧张让他的思维有些跳跃,不知为何,花辞忽然觉得她是诗中描写的山鬼。
乘赤豹兮从文狸。
哦对,还有一只猫。
黑豹,白猫,遮住面貌的赤足女子。
从察觉到有人接近、回头分析形式到做出自认为最适宜的对策应对,这一人一豹也仅仅向他走近两步。
方才女子怀中抱着的白猫此时已经跑到了花辞脚边。
以显而易见的谄媚姿态蹭他的腿。
花辞:“……”
这可如何是好?
————
江浸月从来没想过会在随月断崖看到陌生人。
尤其这个陌生人回头看了一瞬就若无其事转过头。
短暂的惊讶后,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古树竟真的实现了她的心愿。
但这个只能看得清背影的人似乎淡定得过了头,除了回头瞥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多余反应,好像知道她会来一样。
江浸月下意识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没有被自己吓到。
担忧之后她迅速被快乐占领,下定决心给新朋友留下好印象。
她默认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时间的兴奋让她忘记了在这位她单方面交的新朋友眼中,自己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
她没有思考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有非同寻常的接受能力,没有纠结为什么他看见样样古怪的她之后没有一丝反应,只沉浸在意外实现心愿的快乐中,思考着如何维持这突如其来的好运。
江浸月很感激他的淡定,能给她充足的思考时间。
江浸月从阿杳身上滑下来,直接坐在地上,距离新朋友两丈远。
两丈距离,不远不近,没有刻意疏远,又不过分熟络,江浸月很满意自己对距离的把控。
摆好左腿,拿披风盖着脚,招呼皎皎坐上去。
脱掉鞋袜又被风吹了一路,冻得她脚都木了,赶紧暖暖。
阿杳健壮的四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摸了摸阿杳前肢,念叨着辛苦了谢谢你。
在冻僵的脚暖和之前,江浸月得先慢慢欣赏这一场昨日就被认定为盛大的日出的余韵,既然错过了最精彩的时刻,她竭力在余韵中搜寻一些独特。
同时思量怎么和新朋友相处。
花辞余光关注着她的动作。
从她的声音判断她年纪不大,从她的动作中判断出她的腿有些问题。
女孩坐在地上仰着头,纤细的手去够黑豹垂下的头,黑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她的手心。
花辞的思绪戛然而止,余光里这只和他身量差不多的黑豹把头转向他,它舌头上的倒刺让花辞头皮发麻。
黑影越靠越近,花辞很快意识到它要靠近,身子更僵了一些,背上渗出了冷汗。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以十分喧闹的方式跳动着,直到渐渐对视上余光里的那双眼睛,花辞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抿着嘴不敢呼吸。
黑豹微微垂头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低下头——
花辞绝望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