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姜以宁回头看去,沈知安转身朝里,卷走了所有的被子。
姜以宁轻笑一声,从床尾那叠得高高的被子里随意抽了一床,弄歪了那一堆也不在意,盖着被子继续躺下。
她不是诓沈知安的,能躺到这张床上,她确实费了好些力气。
一月前,西北大捷,朝廷上下一扫之前的颓气。
沈知安班师回朝,陛下龙心大悦,赐封沈知安为镇北将军,于风华殿设宴举办庆功宴。
欣太妃虽从不凑热闹,但是这种场合也不好不露面。
原不想带着姜以宁,她的身份特殊,欣太妃不想惹麻烦,是翠微临时肚里不舒服,姜以宁才跟着伺候的。
她也知道欣太妃的顾虑,一整晚都低着头只在欣太妃身后扇风送凉。
华灯初上,笙箫靡靡,舞者挥动长袖宛若惊鸿引起阵阵掌声。
一舞毕,陛下微醺的脸上闪着痴迷,高声喊赏,还往姜以宁处看了一眼。
等下一批舞者进场前,陛下扫过皇后身旁空着的位置,眉峰半挑。
“知安这小子,怎还未到,这可是朕特意替他举办的宴会。”
皇后脸上笑意不变,只眼眸里闪过丝冷意:“知安刚大胜归朝,军营里还有好些庶务需处理,今日还在京郊大营安置伤兵,想来是路程较远,需费些腿脚。”
新的歌舞一上,陛下就忘了这事,只胡乱点头应了声,继续咧着嘴眯眼看着殿内舞者婀娜的身姿。
皇后黯然地移开视线,以袖掩口,一仰头闷了杯盏里的酒。
忽然,殿内丝竹声骤然收了声。
殿外太监尖利的声音穿过大殿,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镇北将军到——”
酒过三巡,主角才姗姗来迟,真是好大的派头,姜以宁朝着殿外看去。
沈知安穿着一身玄黑盔甲,身姿欣长,挺拔如松,在太监躬身指引下,大步跨进了风华殿。
他一派坦然,并未因迟到而有所惶恐,脸上也没有什么加官进爵的喜意。
甫一进殿,不论是歌者乐师或是在中央起舞的伶人,甚至是在陛下面前说着吉祥话的大臣,看到他,都敛了神色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颤巍巍让出一条只属于他的路。
沈知安的步子不疾不徐,行至了大殿正中央,对着帝后利落的行了礼,动作行云流水,盔甲在灯光映衬下闪着烈烈的光。
但是姜以宁觉得,这些光亮都不及他的眸子亮,那双眼里头的坚毅与这殿内的靡靡格格不入,就像他这身铠甲,在那一群金银绣线的绸帛丝缎中,异类的很。
殿内的少女们除了姜以宁,无一不红了脸,屏了气,含羞带怯偷偷觑着殿中人。
姜以宁抿了抿唇,只觉这些人是被蒙蔽了,只看到沈知安这端方的外表,没看到他那凶狠的獠牙。
好整以暇地看着沈知安装模作样的与各位贵人请安,一个不小心就和看过来的沈知安对了个正着。
笙箫骤起,一个调子打在了姜以宁的心上。
在皇后呼唤声中,沈知安才收了视线,坐到了皇后身边的空位上。
陛下象征性地询问了几句西北情况,鼓励了一番沈知安后就继续看起了歌舞。
皇后并不在意,拉着沈知安的手,关切地问着战役中可有受伤。
看到沈知安黑了些瘦了些,还心疼地红了眼眶。
沈知安笑着安抚皇后娘娘,对于皇后的问题,具都温柔地回答,还会说些西北趣事,逗皇后开心。
亲昵的如同母子俩。
此番倒也无人有非议,毕竟沈知安除了是大禹朝为数不多能带兵打仗的武将,还是皇后的亲侄子。
更是沈国公唯一的嫡孙,身份地位比之不受宠的皇子,都硬生生高出一星半点。
大禹朝的公主从来都是招驸马,到了沈知安身上,就成了公主下嫁。
皇后膝下唯一的嫡出女儿,长乐公主萧姝嫣自小与沈知安就有婚约。
只沈知安一直言说要先立业后成家,如今长乐公主已然及笄两年。
上京都在传,此次西北大捷,沈知安获封镇北将军,有了这番显赫功业,与公主的婚事怕是近在眼前了。
姜以宁在太妃宫里也听说了,萧姝嫣最近心情大好,宫人摔碎个杯子她也没有把人手打折了,只送去了掖庭做苦力。
姜以宁心里冷笑一声,在心里腹诽,蒋姝嫣这种从不把下人的命放在眼里的贵女,与杀人不眨眼的沈知安,真是绝配。
只希望两人能长长久久待在一处,等着哪天雷劈下来时,能一气儿劈死,省的二道雷。
姜以宁想到那副场景,微微抿起了唇,只觉得要有那日,她必定每个打雷闪电之日,都给天上的雷公电母磕三个响头。
“姜以宁,你不来敬知安哥哥一杯吗?”
突然起来的一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