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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孓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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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辞叹了口气,伸手搀起他,“这件事不怪你,有人不想让我活,你无需自责。”

“公主……”胡德邦泣不成声。

沈念辞将银票塞进口袋里,“钱我收下了,你快回家吧,你母亲和孩子应该已经回去了,好好和家里人过个年。”

胡德邦点点头,起身拱手行礼,弓腰塌背颤颤巍巍离去。

棠红气红了眼,“这叫什么事儿啊!借贷者家人被绑,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全京城的人,不许找你借贷吗?您做生意他们打压您,小本买卖也受人排挤,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条活络,又活生生给您断了,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棠红声音渐渐沙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绿枝听见动静从里面出来,急忙拉起地上的棠红,“这是做什么?什么要不得的事嚷嚷着要死要活的?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犯不着为了芝麻点儿大的事就失了锐气,公主都不怕,你怕什么?”

锦衣卫门前几个身影还在抬头张望,绿枝掐着腰指着鼻子挨个儿骂过去,她骂人的技术在京城里可是数一数二,带脏字儿的不带脏字儿的,从祖宗十八代到骂到子子孙孙无穷尽,没有一句话是重复的。

那些人个个灰头土脸,急忙缩回脖子,悄悄溜走了。

沈念辞喜欢看绿枝骂人,嘴皮翻飞,手指乱舞,颇有女将军的英勇气势。

看她骂了一会儿,沈念辞心情忽然好了点。

“公主,别着凉了。”

一条厚实的狐氅披在她肩上,长佑绕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大氅丝带,细巧地在她锁骨前系上一个结。

云销雪散,彩彻区明,连日阴沉的天气一扫而空,阳光将雪地照得亮堂堂,落在长佑挺拔的身影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光。

他动作轻柔,眉眼弯弯,贴心将压在大氅下的头发翻出来,用手指替她梳顺。

“公主的头发真好看,又黑又亮,”说着,他将这些散落下来的发丝重新挽在一起,用金钗固定在她后脑。

阳光在金钗上落下璀璨的光斑,长佑手指轻抚钗柄,讶然道:“这金钗怎么只有一股?”

钗分两股,情寄一处。

沈念辞笑了笑,拉起他的手,“以后告诉你。”

长佑身上还穿着小厮的衣服,发髻高束,乖巧白净的小脸完整露出来,粗布麻衣亦难掩姿色。

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和我一起去街上,给你添置些衣物。”

好歹也是她的人了,总不能就让他这么寒碜,既然带回来了,就得好好养着,这可是三百两银子呢。

两人吱吱踩着雪地并肩而行,刚出路口就撞见一身穿飞鱼服,手按金刀的男人大步朝这边走来。

沈念辞认得这人,锦衣卫千户宋木人。

公主府和锦衣卫挨得近,里面的人沈念辞认得七七八八,对这宋木人的记忆尤甚。

宋木人这名是他祖母取的,他母亲生他时难产大出血而死,父亲去请大夫途中失足坠崖,儿子儿媳接连去世,他奶奶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没几天也跟着一起走了。

家里就剩下他和九十多岁的祖母。

老人家耳聋眼盲,行将就木,还要拉扯一个孩子,撑到他六岁那年,还是没坚持下去,撒手人寰。

听外人说,他从小就不哭不闹,村里孩子欺负他也不还手,宛如痴呆,他祖母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宋木人见了她,拱手作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公主好”,就匆匆走了。

这人说话做事没有感情,却不像其他人一样目中无人,每次见了她总会行礼问好,是以沈念辞对他记忆深刻。

手指被捏了捏,沈念辞收回思绪,仰头望向他。

少年虽然年纪比她小两岁,个头却比她高出许多,安安静静的,像一只乖巧的猫儿。

长佑被她看红了脸,低下头:“公主,街上人多。”

她嘴边噙着浅笑,“你都是我的人了,看两眼怎么了?”

街道上张灯结彩,每个小摊上都挂着大大小小的花灯,白日里这些花灯安安静静毫不起眼,到了晚上亮起来,一个连一个,将朱雀大街装饰得异彩纷呈,照亮京师半壁天空。

行人步行其中,彷如置身莹海。

路边都是卖年货的小摊,还有一些小贩在叫卖吃食。

炒板栗,烤红薯,热气腾腾刚出锅的糯米糕,还有糖油粑粑,上面裹着一层金灿灿的糖油,日头下闪着金光。

沈念辞拉着他走到小摊前一样买了一些,打开一袋热烘烘的糯米糕让他抱在怀里慢慢吃,其他的打包好带回去分给其他人。

麻绳捆着油纸,长佑拎着麻绳,空出来的胳膊抱着糯米糕,他选了一个外形漂亮的递到沈念辞嘴边。

沈念辞愣了下,旋即张开嘴含住一小口。

糕点软糯,好在嘴里像化开了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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