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了咽嗓子,屏住气,几口闷了下去。
不就是一小碗汤药,小口细磨,不如一鼓作气来的痛快。
苦涩还未蔓延,沈蓉从糖罐子取块冰糖,塞到沈晚棠嘴里,舌头间甜甜的滋味儿与苦味纠缠。
沈蓉收起药碗,碎碎念道:“阿棠从前喝药最怕苦,一拿药碗,便是耗半个时辰,每次都得我按着灌下,今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比往日乖巧许多。”
沈晚棠咬碎了冰糖,眼神微变,道:“是.......是吗?”
“是啊。”沈蓉合上糖罐子,放在梳妆台前,“你大病一场,倒是比从前稍微懂事了点儿。”
稍......微?
沈晚棠喉间黏腻,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脑子竟想起白家。
虽然她被沈娇害死,不知她的尸体是在莲花池内压着,有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沈晚棠倒是好奇一件事来,沈娇自小知她的身份,可.....再恨她,沈景锋就算恨的她千刀万剐,他们也不敢让她死。
不过......她背后的冷箭。
那射箭之人,绝不是寻常的山野屠户,江湖高手,若是手上没个童子功,绝做不到箭弦无声,箭风快而静,在京城杀人,又有如此境界,绝非泛泛之辈。沈娇的能耐,根本请不到这类高手。
御林军,禁军...还是锦衣卫?
“沈晚棠!咳咳咳”
沈蓉提高声,把走神的沈晚棠给叫了回来,“你又在胡想些什么?”
沈晚棠喝了口茶。
沈晚棠抽回思绪,余光看到院里的杏树,弯眼笑道:“没.....没有啊,我在想......我房顶漏雨,被褥得赶紧卷起来,等晴日再换几块瓦片。”
“哦,对。”沈蓉放下茶盏,“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等会我去铺子,顺路让爹催下前些日定的瓦片。昨夜三更天醒来,书房账本差点被雨水给泡了,还好外包着油纸没受了潮。”
“皆姐,账本,不都是流水账吗?”沈晚棠放下茶盏,探问着。
“是流水账啊,每年多是九月,朝廷派下的御史,都会来各州府审帐,粮米油茶,织染饰物。每年杂造局和织染局,在官府登记的铺子,去审各家的账子。”
“查的帐子,可有差错?”
“咱家铺子少,多是些赊账对不上数,其它也无差池。”
沈晚棠点了点头。
在北昭,朝廷每年都会派下御史到各州府审巡查事务,卷宗,制造局每年的帐子,若再查的细些,便查看官府登记的铺子帐目,这抽到的账册,定是会被刨根问底。
虽说是九月查账,现下的天,应是要出梅雨了。
眼下,沈晚棠有个更头疼的事。
她对眼前的沈蓉,一无所知,说话做事得拿捏分寸,小心露馅。
珠帘轻晃,婢女彩香鼓着腮帮,端着出炉的红豆糕,跳过门槛,跑入房内。
“呼呼……大小姐,二小姐,我刚做好红豆糕,你们过来尝尝。”彩香笑着露出两个梨涡,说话是软糯糯的。
彩香放下热烫的盘子,鼓着腮,吹着烫到的指腹。
沈晚棠看了彩香一眼,沈蓉先开□□代,道:“彩香你看着点儿二小姐,她身子刚好,平日又爱同你乱跑胡闹。我今日得去胭脂铺忙着,要晚些回来。”
“好,那我给大小姐留好饭菜。”彩香笑着点头应着。
外头的雨水淅淅沥沥,落下的水珠慢了些许。
沈蓉走出房门,道:“阿棠,姐姐得先去忙了,晚些再同你闲谈。”
“好。”沈晚棠起身相送,出了房门。
珠帘摇动,撑开纸伞穿过廊下,沈蓉提着裙,快步跑出院子。
沈晚棠在看不到李蓉的身影后,沿着屋檐下走了几步,又蹦跶两下,溅起一汪水花。
脚步稳健,身轻如燕,怎么看,倒不像是娇娇弱弱,体弱多病的女子,沈晚棠轻捻指腹,就像是摸皱皮子的珍珠,又捏了捏松软的胳膊,倒是让她担心起来。
这副身子,对于常年习武的沈晚棠而言,只能说,有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在身上,可若是碰上杀害自己的高手,十条小命都能交代了。
院里的黄杏淋了雨,酸甜的味儿翻窗进来。
房内的彩香把被褥收拾好,两杯茶水冒着白烟升起。
彩香的年纪不过十四岁,圆圆的脸蛋儿尚有稚气,两个双螺髻下缠着两条藕粉色发带,发带上的小铃铛,叮铃铃摇动着。
“二小姐,你还要歇会儿吗?”彩香从架上取件披风,披在沈晚棠肩上。
“不用。”沈晚棠坐下,看到桌上的红豆糕,抖了抖肩,披风松松垮垮的落下。
沈晚棠唤彩香坐下,笑道:“彩香,我……我是如何病的?”
“二小姐,你……该不会是脑袋撞坏了?”彩香眨巴两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