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晚上九点左右,这家旅馆又迎来了一名新的客人。
来人穿着的黑衣黑裤与富冈义勇如出一辙,腰带处还别着一把长刀,显然同为鬼杀队成员。不过这并不是我出来见他的缘由。我会停下手上的游戏走出房门,全是因为此人身上散发出的极其浓郁的腥气。
他像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满身染红,那头凌乱的白发以及同色的羽织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狰狞伤口,简直是一团行走的马赛克。
还好灶门一家遵循着日落而息的生物钟早早就睡了,不然小孩子们看到这一幕恐怕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吧。
经营旅馆的老太太似乎早已对此司空见惯,十分镇定地把年轻人搀了进来。起初对方有些抗拒,不过很快就被她十分熟练地镇压了。
将人安顿好以后,老太太想要再去请才离开没多久的医生来一趟,刚出房门就被我拦住了。
“客人您怎么过来了,是我打扰到您了吗?”
老太太满脸歉意地弯腰鞠躬,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沾了血迹的双手缩进和服宽大的袖子里:“实在是万分抱歉。”
“不不不,是我自己想过来看看的。”
我探头往屋里瞧,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年轻人也扭着脑袋在看我。因为五官生得过于锋利,他戒备的神情看上去格外凶狠,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伤人。
总感觉直接问这个人的话绝对会被拒绝……
斟酌半晌,我转而看向面前和蔼的老太太,毛遂自荐道:“这位客人的伤势这么重,必须尽快处理才是。其实我略懂一些治伤的手段,要是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先让我看一眼。”
老太太只惊讶了一瞬,便让出门口请我进屋:“那就麻烦您了,我这就去取药箱来。”
我摆摆手:“不用客气,而且我用不到药箱,您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我的选择果然是对的。有了老太太在一旁规劝,重伤的当事人虽然不情愿,但也还是配合地躺平了。
“富冈带来的?而且隔壁还有一大家子?”
被称作不死川的年轻人眉头紧皱,听口气似乎对同伴非常不信任:“真是够了,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我半跪在他身侧,打算去解他腹部绑着的那条被血水浸透的绷带,刚一抬手就被人从旁截住了。
“我来。”
五条悟动作粗暴地扯着绷带,一边还啧了一声,当面对人家表示嫌弃:“脏死了。”
不死川脸都黑了,不过还是强忍着没有出声骂他。
当然,也有可能是疼得骂不出来,因为五条悟下手一看就很重。
我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你是想杀人吗!”
男子高中生只是吐了下舌头。
在五条悟解开绷带以后,我低头仔细观察起不死川受伤最重的地方来——感谢他敞到肚脐的衣襟,免去了我再次代五条悟道歉是的烦恼——这道伤口极深,且几乎横贯腹部,边缘不甚规整,像是被野兽的利爪所撕扯出来的一样。
神奇的是这道只被绷带裹过、基本完全原生态的伤口现在已经没在出血,明明上面连点云○白药都没抹过。
确认没有伤到内脏后,我大松一口气。
讲真,光是盯着这道血肉模糊的口子看就已经够让我不适的了,再加上肠子之类时不时冒个头出来的话我真的会当场昏迷的!
好吧,也不至于。但反胃是肯定的。
或许五条悟在解开绷带前就想到了这一点,毕竟他的眼睛太作弊了。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痛下黑手的人。
……应该不是吧?
我心里嘀咕着,熟练地在掌心聚炁,反手按在不死川伤处。
谁也没料到,下一秒重伤的不死川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青光,定睛看去,原来是他拔出搁在手边的长刀砍了过来。淡绿的刀身上隐约可见锯齿似的纹路,刃薄而利,一看便知是把好刀。
只可惜它即便再快,也无法伤到五条悟分毫。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术……”
不死川眉目间满含戾气,冷哼一声:“果然是鬼啊。”
揽着我的五条悟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个鬼啦!我看你伤得最重的地方应该是脑子吧?”
被吓了一跳的老太太忙上前劝架:“不死川大人,您这是做什么。这两位客人是富冈大人带来的,怎么可能是鬼呢?”
不死川却道:“所以说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堂堂水柱竟然连鬼都分辨不出来!别说了,这里有我顶着,你快点逃吧!”
——为什么被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啊?!你在同伴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富冈!!!
我急忙辩白道:“不,我们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