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

今日的雪下得格外大，太阳被锁在层层叠叠的乌云后头，半点暖光也透不出。

出发前我问灶门太太借了件稍厚些的外披，穿上以后虽然还是冷，但好歹不会被风一吹就哆嗦个不停了。

遇上这样的天气，即便灶门一家已经尽可能地精简过行李，赶起路来也十分费劲，尤其他们还带着几名体力本来就不强的小孩子。故而我们行进的速度不快，一路上走走歇歇，直到天色渐暗才总算翻过背靠的大山，成功抵达目的地——一幢坐落于小镇外围的宅院。

前来应门的是位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她似乎认得富冈义勇，甫一瞧见他便露出和蔼的笑来：“原来是猎鬼人大人，欢迎，快请进。”

富冈义勇表情淡淡地颔首：“打扰。”

进门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院里栽着的那几棵树。这树上不见半点绿叶，取而代之的是浅紫色的花，挨挤着连成串，而后瀑布似的自落了雪的枝头坠下，全然不顾时节地兀自繁茂着。

“真漂亮呀。”

灶门炭治郎感叹道。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好奇地问：“这是紫藤花吧？现在这个季节还开花，是什么新的品种吗？”

“就是普通的紫藤花而已。”

富冈义勇回答道。说完这话后他沉吟了片刻，又不确定地补充说：“树种来自藤袭山，那里的紫藤花四季常开。这种程度能算是新品种吗？”

……这人是对“普通的紫藤花”有着怎样的误解啊！

“都稳定反季节开花了，当然算。”

我强忍扶额的冲动，随口接话道：“藤袭山是什么地方？”

其实我更想问为什么那里的紫藤花能四季常开——四季常开倒不难理解，毕竟这在热带地区很常见，但这花都从藤袭山移植到温带了还能顶着数九寒天盛开，那就有点离谱了——不过考虑到对方连品种差异都搞不清楚、显而易见是个笨蛋，我还是不要难为他了。

“藤袭山是鬼杀队进行入队选拔的地方，山上关押着许多由队士们活捉回的恶鬼。”

富冈义勇一本正经地解释：“藤袭山上开满了会令鬼不适的紫藤花，所以他们一旦被押上山，就再也跑不出去了。”

不，我想知道的不是那个……不过这个回答倒是很有用，算了。

“原来如此，紫藤花还有驱鬼的功效啊。”

五条悟仗着身高优势随手扒拉着垂下的花枝，一边懒散地问：“那灶门家也在屋外种几棵不就好了？”

“因为不保险。”

富冈义勇回说：“实力越强的鬼对紫藤花毒的耐性便会越强，我没有亲眼见过袭击他们的那只鬼，不好断言对方的实力怎么样，所以还是谨慎点为妙。”

说的也是。

作为外来人，我本来就不清楚判断土著鬼怪实力的标准，再加上身边还有个不论来者是什么等级解决起来都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的堪称BUG的家伙，很容易就会误判。而这样的误判对灶门一家而言却是致命的。

以富冈义勇目前展示出的憨憨面貌，我并不觉得他能猜到这一点，所以他会做出这一决定，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自己拥有很强的责任感——非是亲眼目睹，便不可妄下定论。

毕竟单从我们的描述来看，昨晚的鬼着实不像很强的样子。

“进来前有注意到门上的家纹吗？”

富冈义勇转而对灶门炭治郎道：“这个家族曾经被猎鬼人相救过，所以会无偿为我们提供帮助。你要记好这一点。”

灶门炭治郎点头应是。

“待明天天亮，你便动身前往狭雾山，去找一位名叫鳞泷左近次的老人，他会指点你如何加入鬼杀队。至于你的家人，等我完成这次任务之后会前去拜见当主，当主仁慈，既然你即将会成为鬼杀队同袍，想必家人也能得到妥善安置。在那之前，就先待在这里吧。”

富冈义勇事无巨细地吩咐完，也不等灶门一家做出反应，便自顾自地向众人告辞：“那么，我还有要务在身，先行一步。”

全程安静在前带路的老太太闻言直道：“您舟车劳顿一天了，先留下来歇息一晚吧，或者先用些膳食再走也好啊。”

富冈义勇脚步不停，只冷硬地回道：“不必了。”

年轻人孤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后，留下一群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真是位善人啊……”

灶门太太感动地慨叹：“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才是。”

说完她又看向我跟五条悟：“还有两位也是，这份恩情，我们一家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真的不用，您知道的，这点小事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连连摆手：“而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您好心收留我们过夜我们才会有机会帮上忙，这是您广结善缘得来的结果，没什么好答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