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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现下恐不记得她了。
“那可不是,”容依音说,“你去边陲之前他才几个月,一去四年,都长成好大一个了。”
“怪我,过几日我去阿姐府上看看他。”
“你啊!”容依音像小时候一样拍拍她脑袋,“这次既然做回晋昭公主了,就别再想着回边陲了,安安稳稳找个人陪着你,渡了往后余生。日日生活在刀剑下,你不怕死,可你要想我们会怕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
“我知道了,阿姐放心。”
容清樾眼神真挚的看着她,似乎想要她相信自己是真的听进去了,容依音最是了解她,越是说得诚恳,越是虚。
这次走在宫道头次觉得这路再长些该多好,让她两姐妹再说说话。
晃眼到了宫门外,容清樾翻身上马,自上往下看立在马车旁的大公主,说道:“阿姐,我给你买了机关木马,过几日给你拿去。”
容依音笑弯眼,答‘好’。
*
等容清樾回到府里,李绪已经喝了药再次入睡。
容清樾没有去探望,而是先去了书房。
她将瞿老那日所言想清楚想明白之后,又去了一趟火云观。
容清樾跪坐在蒲团上,接过小童泡来的山泉红茶饮:“先生那日的话,学生想明白了。”
瞿必站在院中练着太极,每一步走得踏实,挥拳出去劲力十足,每一下都有一次空爆,他气息稳定,说:“说来听听。”
“先生让我思我到底是只为阿兄寻一个真相,还是要为北晋乃至整个磐晏三国找出这背后乱局的手。”容清樾碰茶易不眠,只在梵南城需要彻夜写出行兵计策时才会用茶,今日也只是将杯口放在鼻尖闻了闻,瞿老对茶了解有道,只闻,就知这是一杯好茶,“只为阿兄寻一个真相,我根本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因为背后之人就算查出是谁,我也没有能力扳倒对方。为北晋,为磐晏则不同,将这背后搅动三国的手找出,就能破解此时各国困境,各国君王为了让国家平安,自会帮我除去仇人。”
瞿必欣赏的看她,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历来各国盘踞,总有某国强势他国弱,弱国慢慢被吞并,强国慢慢弱势,再被其他强国吞并。”瞿必说,“远没有三个国同时内忧外患,共同具有灭国之险的道理。这背后必定有一双极为恐怖的操盘手,他也许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种族。这双手过于恐怖,心思缜密,行动有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能肯定悯宣太子是他们作为中的一步棋,仅仅是巨大棋盘中的一颗不起眼的小棋。”
容清樾沉默着,许久后看着还在练着太极的瞿必:“先生有什么见解?”
“你的战功过于明显,隐隐有压南启并吞并之势。”瞿必说,“你此次战胜南启,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领兵还朝,熄了自己愈演愈烈的光芒。”
“先生……”容清樾霎时明白瞿必话后的意思,问,“先生是希望我直接辞了将军之职?莫名辞官那些人不会起疑么?”
瞿必说:“你日日上朝,日日被朝臣劝早日婚嫁,你不嫌烦?”
容清樾笑笑:“确实挺烦的。”
“还有一事,”瞿必说,“南启质子你得保。”
“为何?”
瞿必抛了问题给她:“你可知李绪一个弃子,为何会在这么重要的和谈里被送来当质子?”
两国和谈,质子必为外国极重要之人以做诚信示好,不说是南启最受宠的大皇子,怎么说也该是四皇子,偏偏送了个无用的七皇子。
容清樾一开始看不明白,她对南启皇室的事了解甚少,过了几息突然想起前些日让暗探去查来的信息,答到:“高如惟?”
“高如惟辅佐南启四皇子,想要四皇子登基,他最大的阻碍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哥,何故要牵扯上什么都影响不到的李绪?”瞿必说道,“高如惟主动在益丰帝面前提出和谈事宜,他知晓益丰帝膝下女儿不足,提出的送质子。”
“高如惟故意将李绪送出南启皇城,”容清樾说,“南启皇位之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高如惟此举,无非是想保一个南启皇室正统,如有一日闹得子嗣全无,至少还有一人可继位。
“他想保人不错,可益丰帝那么多儿子,如何也闹不到子嗣断绝的地步。”瞿必说,“李绪在南启的日子并不好过,几乎是人见人欺。高如惟让李绪做质子,他的母亲还未发话,他已经应下了,他想活。若几年后,陛下仁慈,准李绪回去,南启恰好大乱,一个被常年欺负之人回去,你觉得他会放过他几个兄弟?”
一个都不会。
容清樾问过茗生,李绪的眼睛、身体幼时都是好的,眼睛明亮有神,身体安康健硕,凭一双眼睛还得了益丰帝好一段时间的喜欢。是十岁那年,李绪被几位兄弟拖去冷宫,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晓七皇子李绪从里面出来之后口不能言眼不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