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起
炫耀。您可知,那时候臣妾的心中是何滋味,就连褆儿也拉着臣妾的袖子问父皇以后是不是只爱弟弟不爱他了?”
话音未落,皇上闪电般掠过她身旁震晕了她,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抬手封住了她身上的重要穴位,阻止毒素蔓延全身:“吴章寿,叫简吟风来。”
“陛下,如果您能爱褆儿多一点,他或许就不会死了呢……”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紧紧抓着皇上的手,声音逐渐微弱,“您为什么不爱他多一点呢?”
简吟风匆匆赶来,附身一搭脉搏,查看了气色,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她服了断肠散,好在陛下及时封住了她的穴道,否则早就毒入肺腑了。”
这个女人,曾经苦心设计利用瘫痪失智的先皇后,如果不是陛下命他前来救她,他是断断不想踏进这里半步的。可是如今她也是可怜人,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然而抬起头,简吟风却忽然愣住了——
“朕做错了吗?”皇上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沉重的往事迎面击倒。沈贵妃昏倒前吐露的怨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了结。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在他还是皇子之时便作为侍妾嫁给了他。那时他对男女之事尚且懵懂,是长他三岁的她教会了他,并为他生下长子,使他初尝为人父的喜悦。
若她后来没有设计利用浅芙,他想会一直敬重她,尽力保全她和族人一世的荣华富贵。即使是后来她窥伺神器,他震怒得想要了结她,以便为浅芙除去后患,可在浅芙的阻拦之下他早已没了这个想法。这些年来,他甚至还暗自感激那时神智失聩的浅芙阻止了他,沈氏待他毕竟有多年的恩情在。
简吟风远远望着正堂冷风吹拂下的小小的棺椁,低低叹道:“说陛下爱重二皇子远胜于大皇子,若是二皇子泉下有知,也定会反驳不依的。”
皇上怔怔看了简吟风半天,皱了皱眉头道:“此话怎讲?”
“祐儿的医术是微臣所教,臣也算他半个师父,眼看着他长大的,”简吟风低下头,点上醒神的醍醐香,室内弥漫着清苦的味道,“他只不过是因为生母是陛下挚爱的缘故,在满月之前得了陛下一点偏爱。娘娘刚生下他时,陛下朝政之余喜不自胜,总是抱着祐儿给近臣和皇亲们看,臣和卫国长公主看的最多,私下也腹诽过不堪其扰。”
那是美好的曾经,简吟风追忆起来,声音愈发温柔:“可是陛下将孩儿抱给臣属们看时,说的却是‘这是浅芙为朕诞下的孩儿’。可见令陛下龙颜大悦的并非二皇子本身了。”
皇上见简吟风说得有理有据,反倒不好说什么,睨了他一眼道:“若祐儿是个公主,朕或许会娇纵了她,可是他却是皇子,朕待皇子们,总是一视同仁的。”
简吟风只是笑了一笑,似是不信,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祐儿的童年,可与其他皇子不同。臣有时会想,他是娘娘所出,这究竟算不算福气呢?诚然,祐儿继承了陛下和娘娘的一切优点,生来便天资出众,注定会是个英明神武的圣君。可正是这样,陛下待他,便比一般皇子要狠厉的多。”
此时吴章寿穿过低垂的湘妃珠帘,想来提醒皇上夜已深需上床休息,以免误了明日朝政。听到简吟风如此指责皇上,不免出言维护:“纵使陛下望子成龙,管教二皇子严厉了些,也到底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简大人怎能用狠厉二字来指责陛下?”
胶凝的气氛微微叫人窒息,简吟风回道:“旁人不知,难道公公还不知本官并非言过其实。难道那年夏天跃渊堂门前的鲜血流的还不够多,不足以惊了公公的心?”
吴章寿默然,有须臾的沉静,听得风声漱漱,撩拨窗外盛开的莲花,轻触有哗然声。是啊,那时陛下的所为,可真不像是生身父亲的样子了。
……
祐儿五岁那年,正式入资善堂开蒙读书。他之前养在椒房宫时,皇后是按照契丹皇族教育皇子的法子来磨砺他的。男子一生的体魄,都是由孩提时期打下的基础,皇后为着祐儿的康健打算,便放他在山林间玩耍,习武骑射的底子锤炼得卓尔不凡。男孩子天性便更爱这些,可到了开蒙的年纪,转头要去读那不知所谓的圣人学问,可够年幼的祐儿头疼的。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祐儿便在众人打盹之时悄悄地从太师苗国权的课堂上溜走,带领着几个小内监跑到上林苑捉虫逗鸟去了。二皇子乃中宫嫡出,而皇后素来又是陛下放在心尖疼宠的人,后宫谁人不知?他的失踪自是引得阖宫大骇,陪读的王公子弟不敢欺瞒,消息便传到了皇后那里。知子莫若母,皇后立时猜到祐儿是去了上林苑玩耍,盛怒之下遣了轿辇摆驾上林苑。
彼时祐儿正在林间与几个小内监纵跃玩耍,远远地瞧见他母后真红绣刻瑞草云雁广袖双丝鸾衣拖摆至地,织金刺绣妆花的霞帔上垂下华丽的流苏,极长的凤凰图案,自胸前越肩一直迤逦至裙尾散开如云。这般端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