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心结
把骨头朝下拖去。羸弱的双脚软绵绵地点在地上,即使包了厚暖的鞋袜,依旧抖得不成样子,像是出生以来从未接触过坚实的地面一般。
围着她的人无不满面紧张,皇上和长寿女撑在她的腋下,愁予和容予分别在她的前后扶着她不断下滑的身躯。
皇后头晕目眩中双目不断翻白,细弱的脖颈承受不住头颅重量一般,低头漏着拉成丝的口涎,全数滴落在皇上肩上,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顾着嗬嗬喘气。身下更是控制不住两闸大开,系在腿上的尿布早已浸透,流到地上一片脏污。
眼前一黑,皇后晕厥着栽倒下去,皇上将她牢牢横抱在怀里,连声哄道:“完全站起来了,浅芙真厉害,咱们马上躺下,这就好了……”
掌事宫女全都上前为皇后擦洗,长寿女冷冷地用眼神制止了她们,亲自为皇后更换弄脏的衣裤,安静地接过袭予打来的热水,用毛巾将皇后擦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她长久地坐在昏睡的皇后床前,脸色苍白地沉默着。
皇上抱来几床软被,想要扶起皇后塞在她身后让她靠着舒服些。长寿女猛地回过头来,像受伤的小兽般瞪着他,目光中有冰冷的恨意:“你不要碰长姐!”
望着她沉默冰冷的模样,皇上笼起剑眉,想要发作却碍于皇后的情面动作不得,只能抿着凛冽深沉的唇纹,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我从不敢想象,长姐的身子已经破败到了这般田地,”长寿女苍白的脸上隐有泪痕,眼睛幽亮得可怕,“好一个宋宫,将她折磨得神智失聩还不够,连她的身体也要作践到如此地步!”
“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皇上蹙眉,想要出言解释道。
“那又是哪样?”长寿女眼瞳里燃着一场熊熊大火,步步逼近皇上,“你敢赌咒发誓,长姐身体衰败至此,不是当日你执意发兵辽国置她于不顾所致?”
一颗心已经痛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皇上的手指僵硬冰冷,眼睛幽暗而伤痛,声音里有悔痛的低沉:“朕——”
“怎么样?不敢了吧。你现在还有何颜面承认长姐放弃国主之位嫁给你是值得的,”长寿女气急而笑,“她当年骑射的风姿何等耀眼,你却伤她负她,使她不良于行形如废人!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所做的每件事却都是在她的心上捅刀子,之前我还曾想看在长姐神智苏醒的份上将此事揭过,可你看看你留给她创伤至今还无法愈合啊!”
“朕对不起她,”皇上眼底那无比深重的痛苦和悔恨,声音沙哑得仿佛失声,“朕要如何做,你才能原谅朕对你长姐犯下的无心之失?”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证明你对长姐是否真心,”长寿女勾出一抹透明的笑容,“如果你不能证明给我看,我便不会让长姐再留在你身边。我知道你武功盖世,但你也别小瞧了霖铃谷的机关,我霖铃谷要想留住长姐,就是你师父风颂还活着,也决计拦不得!”
长寿女径直起身,没有回头看向皇上,恨意让她的话语冰冷无比:“从今天开始算起,留神数着你与长姐分别的日子吧。”
皇上为皇后盖上松软的被褥,轻柔揽她入怀,清俊的轮廓笼着一层忧郁的雾气,带着淡淡的苦笑,呢喃道:“浅芙,你这个二妹妹,可真是对朕敌意不浅哪。”
守了皇后不过一个时辰,她便渐渐苏醒过来。浑身的力气仿佛用尽了一般,她靠在皇上怀里,才一挣扎便头晕不已。皇上温热的掌心安抚住她的身体,怜惜道:“身体还虚弱,先别想着乱动了。”
皇后伏在皇上怀里,轻轻问道:“我方才,晕过去了?”
皇上握着她的手,声音徐缓在耳边,像春水一样缠绵而温热:“不重要,浅芙。你第一次下床便能站起身来,朕真的很知足,连吟风都说万事开头难,你已做得很好。”
“我何尝不知,只是方才长寿在场,”皇后缓缓调匀微乱的呼吸,盈盈望向他身上缂金云白蛟龙出海的纹样,“这个孩子见我如此,定然是吓坏了。”
皇上笑着把她拢在臂中,温言道:“难怪她对朕一番冷言,指责朕伤你负你,扬言要朕证明对你的真心。”
皇后一怔,无奈笑道:“长寿自小就维护我,担忧惊吓之后口不择言也是有的,你不要怪她。”
皇上眼中的温柔似要绵绵化了一般:“朕不会同她计较,只是浅芙,”他似是想起什么,眼眸中翻涌起深刻的悔恨和痛苦,“你真的不怪朕害得你病重濒临垂危吗?”
皇后挣扎着要起身,皇上忙按住她,惊异道:“这是要做什么?朕替你做就是了。”
皇后情切,直视着他的眼睛,推心置腹道:“元侃,你一直都是自责的,是不是?那么我今天明白地告诉你,”呼吸间有幽凉的气息流转,一缕和静微笑浮上面颊,“在母亲亲口承认杀害了祐儿和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之后,我便没有了意识。之后的种种,都不是发自于我的本心,至于为何会突然病重,我也全无印象,可我清楚地知道一点,那就是决不会是因为你。”
皇上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