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姬小北将五木堂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又腾出来一块地方开了个把脉开药的位置，第二日挂了一串鞭炮，算是通知各位了。

门口熙熙攘攘，自从街东边的医馆关了门之后，离弯镇一直缺个看病的医馆，小病大家都挺挺或者听老人的偏方吃点药也就熬过去了，只是疑难杂症命好的挺到了五木堂开业，命不好的也就直接进轮回了。

姬小北决定开问诊堂口本意是想维持维持自己的生计，没想到却被大家看成救命的稻草，这一天，门口拄拐的、人抬架的、瞎了眼的比比皆是，老长的队伍从五木堂排到了棺材铺。

顺柱坐在桌前双手扶膝，抖得厉害，看着门外长龙一样的队伍，冷汗直流。

老拐和姬小北此时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没想到开了个坐诊堂口，生意竟然比花柳青楼还火爆。

“北啊，顺柱他...行吗？”

老拐和姬小北并排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人，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嘴上却软了下来。

姬小北本来以为自己也在店里，有什么事儿都能帮顺柱处理一下，不过看今天这些病人，也虚了。

“行不行的，已经没有退路了...实在不行控制一下问诊人数吧...”

老拐崇拜的看了一眼姬小北，这真是个好主意。

于是老拐迎着人群走了出去，双手抱拳：“各位街坊邻居，没想到大家如此照顾我们的生意，只是我们的医师只有一个，为了不耽误各位时间，今日最多能看十个人...”

此话一出后面的人都不愿意了。

“你当是卖胭脂呢？我们在这儿整整排了一早晨，你看我媳妇这半个脑子，这能等吗？”

一个男子破口大骂，老拐伸出去的笑脸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这...”老拐向姬小北投去求救的眼神。

姬小北看着长长的队伍，很多都是致命的伤和要命的病，别说耽误一天，就算耽误一会儿都不行。

他苟活在这小小离弯镇，只想躲躲清闲，世间万苦他都见过，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看淡，只是这人间疾苦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真真实实的存在，看得到，摸得到，听得到，他犹豫了。

这些人里，有些是未曾谋面的小镇过客，有些是相伴多年的街坊邻里，他最终还是心软了。

“各位，承蒙厚爱和信任，今日排队不会让你们白白排队，只是有些情况紧急的病人五木堂需要优先处理，各位，各位街坊，大家多多理解！”

姬小北俯首作揖，话都说到这份上，自然是有很多不急的病人可以理解，大家四下张望，一些轻症的病人自动退出了队伍。

姬小北从队伍前走到了队伍尾，把病人分成了两拨，一拨看着吓人，实际只是外伤，或者常见病不要紧的。

另一拨则是疑难杂症或者奄奄一息。

姬小北引导着第一拨病人排在了顺柱的问诊桌子前，顺柱见这些人，紧张的心情也消去了不少，另一波则引到了柜面前，于是和老拐耳语了一番，自行离去。

过了会儿，显然大家有些心急，有人吵嚷起来：“你们把我们这些病重的人晾在这里是想让我们等死吗？”

老拐慌忙上前安抚：“别急，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医师了。”

可这话在病人看来和放屁一样，火烧眉毛的病，怎么能不急，那人五大三粗，站在队伍的最前排，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看样子已经快没了气息了，被老拐一安抚，如同火上浇油。

他一把将老拐推开，摔得老远：“你们五木堂就是不想给我们治病，怕治死人！”

此话一出，后面排队的人情绪也被挑了起来，纷纷吵嚷。

“谁说五木堂能治死人？”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女子身姿婀娜，水蓝襦裙淡雅非常，步履摇曳，只是戴着斗笠，又覆了面纱，把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娇俏身影让人浮想联翩。

屋内鸦雀无声，都在疑惑着这女子是何人，老拐扑扑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医师来了，医师来了！大家别急，排好队！”

挑事的男人听闻是救星来了，顾不上继续吵嚷，慌忙退回到队伍里。

女子坐定，微微抬手，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孩子平放在窄小的木凳上：“医师，快看看我儿子，他快不行了。”

女子也不急，直视着男人，轻轻开口：“你可以叫我木医师，看病之前，我要你和老拐道歉。”

男子愣住，没想到女子第一句话竟然是让他和老拐道歉。

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呼吸有一口没一口的，男子最终还是拉下了脸，对着老拐深深鞠躬：“对不住，我太急了。”

老拐有些不忍心，连忙扶起他：“能理解的，能理解的...”

老拐看向木医师，示意他没事，木医师这才捞起孩子的手把了脉。

“我儿子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男人急得快要上房顶了，木医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