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为何是这样?为何战乱频起?天弃吾辈!”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拿着一个酒葫芦往嘴中灌酒,醉醺醺地嚷嚷着,饱含失意之悲凄。
“「天」字军去安抚百姓,「地」、「玄」黄,「人」字军随本官去都护营。”亓官昙听着那男子的声音,顿了下,敛尽眼中情绪,下令道。
无人发现她身旁的人眸中闪过一丝玩味,而那‘疯子’眸中亦俱为清明之色。
他淡然望着他们远去,又啜饮了一口葫芦中的酒,笑了。
荆黎国内。“wu(第一声) er(第三声)单,怎么办?父王……他们攻打天昇了!”阿塔兰忧心忡忡地紧握着丈夫的手,咬牙道,“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些!”
“阿塔兰,冷静!”wu er 单竭力安抚着自己的王后。
“羁樊和天昇的百姓有什么错?我早该料到的……他就是一个好战的魔鬼,要将所有人拉进深渊……”阿塔兰目露哀伤,“每日与我同织的那名汉人今日未至,托人来告罪说,她要为将赴前线的丈夫送行。他们上个月才成的亲啊!”
“如今天昇势强,他们……主动挑起事端,为天昇所攻取,天下归一,便可实现较长时间的和平了。阿塔兰,圣佑公主不是残暴之人,你的兄姊弟妹不会被苛待的。”wu er 单思索一番才惊觉:天下将统一了!
闻此,尤其是后面的话,阿塔兰这才冷静了一些:“但愿如此罢……
都护营中,汐宁将冈平将领狠狠收拾了一番,这才端坐在主位上。
“战况,详述。”亓官昙漫不经心地用侍从递上的帕子擦着手,冷声道。
冈平守军几个权重的将领,鼻青脸肿地在阵演台下方跪成一排,闻言,身体一颤。刚才的单方面殴打虐打显然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
“不说,嗯?”汐宁不耐烦地将帕子扔在面前的案几上,眼皮微掀。
一名将领哆嗦着开口:“经战三、三十一次,失守平记、芜口等合计四十、四十二座城池……”说着说着,他的视线凝在汐宁骨节分明的手上。他平日里寻欢作乐惯了,一时之间有些心猿意马——他最喜欢美人手。
“啪!”一声巨响使他回神。他抬首对上汐宁幽深得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顿时没了什么旖旎的念头,只余满满的心寒胆颤之感。
亓官昙扔在案几上的,是她的佩剑,陪她几次浴血奋战的佩剑。
她的眼神冷淡,眉间冷峻与不耐,仿佛他刚才所想,她都一清二楚。
“此战,是你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将佩剑从剑鞘中抽出,闪着寒芒的剑因染血过多,剑刃上带着淡淡的红色,“若是血性都用在瘦马身上了……”她将佩剑猛地刺进案几,勾起一抹冷笑,凉薄至极。
“那不妨,早日归西。”她的嗓音轻柔下来,却仿若地狱中催命的恶鬼。
亓官昙抵达冈平仅一个时辰,便开始整顿军纪:废从属制,设功绩制,凡勇杀敌者,一律有赏,若身死沙场,福泽家人,不必担忧身后事。
一时之间,冈平原军将士,纷纷写下遗书,尽管他们或是市井无赖抑或家中(wán gù)纨绔子,但总归是心有牵挂。既可洗白名声,又可改善家中处境,他们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汐宁雷厉风行的一系列安排让冈平原将领们傻了眼:短短半天,冈平军军容焕发,更让他们意识到她的治军之能。
“殿下。”侍女递上帕子,静立在她身旁,十分恭敬谦卑。
“本宫说过,战场凶险。若真打起仗来,我未必顾得上你。”汐宁接过手帕净面,眉宇疲惫,冷淡道。
“奴婢知晓,但求能伴殿下左右。死……奴婢早就不怕了,殿下知道的!”那侍女正是忍冬。
她立下生死状,自清随汐宁四处平乱。上次西洲之战,她差点被斩于马下。若非汐宁无意间看到,救了她,她将很早便被杀死,身首异处。
忍冬会些拳脚功夫,但这放在战场上看就不值一提了。
“你的家乡是冈平以东的芜口吧?此战后,可去寻一寻家人。”汐宁望着眼前倔犟的少女,开口道,“去歇着,三个时辰后来替本宫值守。”她毫不客气地将人赶了出去。
待忍冬走后,亓官昙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气息,垂下了眼睑。
她用备好的另一方玄色手帕,轻拭唇边溢出的鲜血,神色平静。
几分钟后,她将铜盆中血红色的污水悄悄倾倒在营帐不远处的草丛中,神情异常冷淡,脚步却不如平日里沉稳,而有几分虚浮与孱弱。
“纷乱四起战未歇,吾人何敢榻上眠。丹荣今作荆棘香,不负皇天厚土培。醉饮长歌君莫笑,剑染血色破罹难……朱色不为锦衣装,戮颈枭首我何畏。戮颈枭首我何畏……”她返身回到将营中,低声叹道。
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她一片混乱的脑海中,却浮现着一行清晰的字——答应了呇儿啊。要活着回去,要履行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