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
顾之湄顺着朋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男一女背靠在走廊尽头的围栏上,这个方向能看清他们的侧脸。顾之湄认得,男生就是余江。他们乐队高一的时候音乐节作为压轴出场。顾之湄从没去看过他的篮球赛,音乐节已经足够她认识他。
蒋茹会去看他的篮球赛吗?应该会吧,他是主力,蒋茹应该会去给他送水,余江会接吗?会吧。他的历任女友里蒋茹的外形应该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他很可能觉得拿不出手,但他渴了,面前有一瓶名正言顺的水,他总不会拒绝。至于蒋茹,无视吧,就当是一个跑腿送水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她叫沈令,人如其名。说真的,他俩站在一块看起来可太般配了。”
顾之湄的目光从沈令远看也能被惊艳的姣好面容,和一身都是黑色又价格不菲的酷辣装扮,转而落到沈令背后。
余江背靠着围栏,手臂搭在沈令背后的横栏上。沈令也背对着围栏,一只脚踩在围栏下的墩子上,后腰靠着围栏。另外几个男生站在他们面前,笑着在跟他们说什么。两人没有接触到一点,但熟稔又默契的亲密已经不言而喻了。
蒋茹这时候在干什么?做题吧。
或者站起来去接个水,去阳台吹吹风,脑子里多半还在想着某道难题。
“......还没看够?快走啦,待会儿上体育课迟到了。”
顾之湄欲收回目光,这时候余江偏头,朝她这里看来。
剑眉星目。
顾之湄条件反射的心跳加快。同时突然想向他竖中指。
傻逼。她在心里没来由地想骂。
朋友吓一跳,拉着她赶紧跑了。
这次顾之湄没能分心护住杯子,水撒一地。幸好没溅到身上。
沈令也好,蒋茹也好,她被劝退的初中同学也好。凭什么。
“咚咚。”
第二天晚读课前,科代表把抱来的习题资料发下来。
蒋茹把习题向后传,举了半天没人接。一回头发现后桌的顾之湄在走神,把她的习题册在她桌上点了两下。
顾之湄的魂儿被拉回来,定定看着蒋茹。
蒋茹没看见似的回过头。
她打开自己已经被翻松了的习题册,这次作业那几页有红笔零星几个标注——当然,是蒋茹自己留下的。仔细看,比她的笔迹颜色鲜艳一点的另一个红笔迹,只有页码旁一个丑丑的“阅”。
谷老师早早地来了,站在蒋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把这次作业最后一道题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给大家讲一下,有不足的自己会替她补上,不用紧张。
蒋茹低头抿嘴,不说话。
看她闷闷不乐不高兴,谷老师笑,“这次作业做得不错。”她很少夸奖学生。
“专心学习了就好。”
蒋茹没什么表情,语气硬邦邦:“我一直都做得不错。”
谷老师又笑,想摸摸她的头,最后还是又拍了拍她的肩。
白骏从年级办公室乐颠颠地出来,朝班上大喊了一声“我请到假了”,几个同学围过来让他帮忙带吃的回来。
一中是封闭式管理,有的学生用买药看病之类的借口,出校门吃喝玩乐。
白骏看了一眼在最后那道题旁写标注的蒋茹。她做题的时候好像把周围音量都关小了,或者是故意屏蔽了周围人的声音,坐在那就是一道屏障。
高中封闭又压抑的生活催化了慕强又恨强的情绪,那一眼他突如其来对她厌恶至极也极不情愿,最后还是很大声地对着她问道:
“你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吗?”
蒋茹埋在书堆里的头终于抬了起来,镜片后面的眼睛有点茫然。
她想了一会儿,到白骏已经不耐烦,她问道:
“......你知道学校门口的花店吗?”
白骏下意识皱眉,如果她是想让自己代她给余江买百合玫瑰什么的,他一定再也不犯这种贱了。
别的白骏不知道,也故意不打听她的事儿,但他知道自从她谈了恋爱,她每天早读后和晚读前都会提到阳台吃掉的一个素包子,变成了一个一只手都能握住的白馒头。偶尔晚上还不吃。余江每天早上的热牛奶倒是一天没断。真的,有辱一班尊严。
“我想要康乃馨。”
“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