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小园初识（五）

满脸惊诧的笙梨赶忙将棠雪领进了门。笙梨娘百忙中得空，问笙梨：“方才是谁进来了？”“棠雪。”笙梨娘回过头来，看见湿漉漉的棠雪，吩咐笙梨带她去沐浴更衣。

笙梨把棠雪带回了她的房间。房间没有点灯，只有两只蜡烛散发微弱的光。棠雪对笙梨说了下午的事。苏先生见了棠雪果然很生气，当场举起戒尺抽了她几下，罚她禁闭在房中学习。不觉到了晚上，苏先生突然心血来潮想考考棠雪，过去一检查，又大动肝火，没忍住一尺子又打下去。棠雪又怕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她钻了空子溜出家门，冒雨跑到花间酒坊店门前……“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失约了。”笙梨心疼地说。突然间，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坐在床边的棠雪脸色一白，声音都有些颤抖：“应当是我爹来找我了。”果然，苏先生那句有力的：“刘大叔，刘大婶，这么晚打扰了。”的声音传入她们的耳畔。“无事，让我们先听听他们说什么。”笙梨蹑手蹑脚地把房间门打开一条细缝，房里添了一丝光亮，两人屏息敛声地偷听外面大人们的谈话。

四周笼罩在夜色里，一片寂静，只听得棠雪他爹沉稳有力的声音，因为时辰已晚，苏先生讲话也自然就开门见山些。不过，令笙梨和棠雪没想到的是，苏先生此行并非是来带棠雪走的。

苏先生话中大意是他一年难得见几面的老朋友来访，他夫妻二人要陪同朋友游山踏青。他们出去的两三日，就把棠雪留在笙梨家里。

这出乎意料的反转来得太突然了，棠雪本来白得像纸的脸渐渐红润，面露喜色。笙梨激动得一拳捶在门栏上，“咚”的一声响，行得笙梨倒吸了一口气。棠雪坐在床上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笙梨悄悄把门合上，外面的声音和光亮都被隔绝在门外，房内又只剩烛光微微摇晃。

苏先生与笙梨爹娘的谈话并未结束，他最后说：“等我们回来，便不会再允许棠雪像从前那样跟着笙梨疯玩了。”苏先生顿了顿，似乎叹了一口气：“毕竟，棠雪和笙梨终究是不同的。”说罢便告辞了。笙梨的爹娘相互对视一眼，苏先生话里的深意，他们已然明了。

只是，房内沉浸在喜悦中的笙梨和棠雪，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你说，明日我们去哪玩好呢？”烛火旁，笙梨与棠雪肩并肩躺在床上，“若是雨停了，不如去种梨树吧。”“你会中棠梨树吗？”棠雪疑惑地问。“呵呵…这个…我看我爹种过。”笙梨调皮地说。“好啦！”棠雪轻敲笙梨的头，“不早了，快睡吧，反正明天我们还可以一起玩呢。”笙梨吹熄了蜡烛。

窗外沙沙的春雨如同一首轻柔的小夜曲，似有春花伴雨落在窗棂。耳畔“嘀嗒”的声响融成一潭水，女孩们在这轻柔与宁静中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清早，这场雨渐渐停了，早晨的阳光洒向地上的水洼，空气中弥漫着雨过后带着青草土壤的清香。

笙梨带着棠雪在家里四处转转，到仓库时正瞧见笙梨爹在仓库挑棠梨树苗。“刚下过雨，土壤潮湿，梨林有空缺要补齐，正好今天去种。”笙梨爹边挑边说。

笙梨和棠雪互相对视一眼，她们想起昨夜的对话，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互通心意——想种一颗属于她们自己的梨树。“我们也想种一棵梨树。”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那么，姑娘们，跟我来吧。”笙梨爹手中抓起一把梨树苗。

一行三人走在去往梨林的山路上。

笙梨和棠雪拿着笙梨爹选的棠梨树苗，在青鲤溪旁选了个地。两人各拿一把铲子，异彩一铲的挖了大约有50厘米深的坑，她们合力把树苗栽进去。棠雪双手扶树，笙梨又一铲一铲地把土填回去，她小溪里舀了一瓢水，轻轻在土坑旁洒了一圈。这样一棵棠梨树苗就栽种完成了。

“孩子们，让一下。我来给树苗搭支架。”笙梨爹拿了几根木棍走过来，两位女孩乖乖走到一旁。周围林立的梨树层层叠叠，显得她们刚种的树苗有些娇小。“对了，”棠雪从兜里掏出一条红丝带，系在树苗的枝条上，“这样，不论它长得多大我们都认得出来了！”

“新种的梨树要三年后才可以开花，五年才会结果，五年后，我们就能吃到自己种的棠梨果了！”笙梨高兴地说。两个女孩在梨林里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如溪水。

过了几天，棠雪她爹和欧阳先生踏青归来，棠雪与笙梨一块儿玩机会也少了，笙梨也慢慢跟着阿爹打理梨林。一晃眼，盛夏时节到了。

一天傍晚，笙梨从梨林回来经过棠雪家后院时，闻到一丝带有棠梨味的淡淡酒香。棠雪在做什么呢？好几天没见到她了。笙梨有些疑惑。

“笙梨，快过来！”笙梨妈妈从店铺里探出头招呼。“来了！”笙梨没来得及细想，赶忙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