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小园初识（四）

情不自禁地乐呵着笑出了声。原本刚劲的桃枝硬生生的被她画成了“S”形。

欧阳先生早就看出棠雪的异样，他浓眉一竖：“苏棠雪！”棠雪被这一声大喝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她抬头怯怯地看着欧阳先生那充满怒气的脸。“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且不说你作画画成了什么样，整个听课都不在状态啊。你爹让我教导你，你如此这般，我实在愧对你爹对先生我的信任啊！趁着今天下午去拜访你爹，我一定会向你爹说明你的问题！”欧阳先生与苏先生是多年好友，两人在诗墨方面都造诣颇深，每到春日，二人都会互相拜访，前两天欧阳先生就约周先生下午去他家做客。

中午，棠雪失落的被欧阳先生“押”回了家，他爹一向对棠雪的课业看得很重。棠雪知道，到家后等待她的可能是一场“暴风骤雨”，那下午和笙梨的划船之约……

欧阳先生，苏先生已有半年多未见，因而分外想念。两人进了书房谈话，本来欧阳先生打算“开门见山”，而棠雪她爹并不知道这桩事，所以十分高兴的寒暄了几句，以遣思念之情。棠雪眼尖，见他们二人相谈甚欢，灵机一动，侧身从半掩的门缝中溜了出去。称欧阳先生还没说我的学业，先溜出府里，找笙梨赴约吧。棠雪这样想。

眼看四下无人，棠雪踮起脚尖溜进后花园，打算从后门逃出去。棠雪掩在花丛后面，听见外面有嘈杂的声音，她心中一急，钻出花丛想离开，不巧被一位侍女看见了。“啊，小姐！”老爷就满屋子地找你呢，你快跟我回去找老爷吧。于是棠雪只好忐忑地回了书房，开门便见到一张铁青的脸，还有紧握在手中的戒尺，棠雪背后冒出一串冷汗。

另一边，笙梨满心欢喜地备好船，来到青鲤溪源头那个老水车处等棠雪。

太阳一点点往下落，天空云层增多。老水车“嘎吱，嘎吱”地转着，笙梨在它跟前来回踱步，不时望向村庄的方向。眼看田里老伯插秧从左插到右一排排满满的，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笙梨心中自然萌发了自己先走的想法。可是，从前棠雪从来不失约，今日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再等等吧，或许棠雪一会儿就来了，万一她找不到我怎么办？笙梨想。

田里的村民收好农具回家，天边乌云翻滚，遮没了夕阳，一场春雨说下就下。

笙梨妈妈见下雨了，笙梨还没回来，就撑起油纸伞去找她。一点如麻沙沙响，细密的雨丝打湿了笙梨的头发、衣裳，但她仍固执地望向村庄，并未离开。“先回去吧，可别感冒了。”在笙梨妈妈的再三劝说下，笙梨才和妈妈回家了。回家的路似乎格外长，绣花鞋踩在被雨淋湿的土路上，渗出水花，一阵失落与难过也渗进了笙梨的心。

绵绵春雨从傍晚一直下到晚上还未停。雨滴给早春带来一丝寒意，街上的行人少了，而笙梨家开的“花间酒坊”人却多了起来，多半是来避雨驱寒的。

窗外，雨仍是密密地织着，一天将要过去，店里的客人也渐渐离开，笙梨已沐浴完毕坐在房中。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今日来酒坊的一位客人，因满怀心事，多喝了几杯，如今在已经打烊的店里耍酒性。笙梨，那善良的爹娘，正尽心尽力的帮他的朋友一面解酒，一面寻车呢。笙梨坐在床沿，听那嘈杂之声渐渐走远，雨声更响了些。“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奇怪了，店都打烊了，还有谁会来呢？笙梨疑惑：但爹娘都没空，还是我去开门吧。

吱呀一声，酒坊的门被笙梨打开，映入眼帘却是一张姑娘的脸。湿透的发丝半垂在胸前，一双肿得像桃子的眼睛。小脸被雨点打湿，有雨珠从额头滑落，上面还隐约见得几道红痕。

“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