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一天（三）

路明非推开雕花大门，安珀馆充斥着热闹的欢笑声。

绘梨衣在试衣镜前转圈，诺诺将一顶黄色的鸭舌帽扣在她的头顶，上下打量，“这样看起来和谐多了。”

苏茜推开诺诺，“你挑的衣服根本不符合绘梨衣的气质，试试这条小白裙。”

“妞儿，这太直男审美了吧！”

“明明是你挑的太机车风了。”

“师妹觉得呢？”诺诺用手肘推了推零。

零想了想，“我投小白裙一票。”

诺诺：“……”

路明非看着诺诺身后六七米长的活动衣架，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有点似曾相识。他认真地盯着绘梨衣的打扮，心说这不是Q|Q飞车的形象大使小橘子么，连发色都是一样的。

绘梨衣进入试衣间穿上了Chanel小白裙，苏茜帮她脱下短靴，换上了一双高跟鞋。苏茜似乎发现了什么，在绘梨衣的面前转了转，“妞儿，你发没发现，你和绘梨衣长得好像啊。”

诺诺将自己的脸凑到绘梨衣旁边，“像么？”

苏茜又仔细对比了一下，诺诺看起来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巫女，而绘梨衣却更像文静柔弱的小公主，两个人似乎又不像了。

绘梨衣看到了路明非，高兴地朝他挥手，她举起本子，“秦酱醒了么？”

安珀馆内的人忽然全部沉默了。

绘梨衣明白了，她再次举起本子，“秦酱还要睡多久呢？”

没有人告诉她秦杉奈不会再苏醒了，所以她固执地以为秦杉奈只是太累了，当她睡醒了就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儿了。

“我听说源稚女向富山雅史老师提议，他可以试着用言灵·梦貘唤醒秦杉奈，”诺诺看向路明非，声音有些紧张，“她现在怎么样？”

路明非摇了摇头。他没有进入观察室的权限，但是他打听到从今天凌晨开始，学院校医院灯火通明，富山雅史急匆匆地跑出教室公寓，几名休假的医生也被紧急叫了过去，就算是狗仔队队长芬格尔，现在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叮”的一声，四人的手机不约而同地亮起。守夜人讨论区内，一条标红的帖子迅速置顶，标题只有两个字：讣告。

四人点进去，顿时脸色大变，他们不约而同地冲出了安珀馆。

【讣告】

卡塞尔学院实战选修课任课教师、古德里安教授助教、执行部助理专员秦杉奈因被不明人士以七宗罪·色|欲刺伤，抢救无效，不幸于2011年5月7日9时13分逝世，享年21岁。

遗体告别仪式于2011年5月7日10时30分在卡塞尔学院校医院前举行。

特此讣告。

卡塞尔学院

2011年5月7日

路明非赶到校医院时，漫长的甬道两侧已经围满了人，教堂的钟声再次敲响了。成群的鸽子在空中飞过，落在草坪上，发出凄凉的咕咕声。路明非记得楚子航说过，每当有人离开了他们，鸽子就会飞出教堂，这是哀悼。

恺撒和楚子航将白色的饰巾扎在围栏上，路明非也和其他同学照样做了。自从他进入这座学院，他已经数不清听过多少次钟声，扎过多少次饰巾，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丧钟会为秦杉奈而鸣。

人群一片死寂，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路明非的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吼，他转头看去，曼斯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正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奈奈撑了这么久，最终依然离开了我们！”古德里安教授说。

“妈的是谁将七宗罪插在奈奈身上的，老子要杀了他！”曼斯教授说。

“昨天夜里有人潜入了重症加护病房，”诺诺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身后响起，她的语气冰冷，“但是诺玛的记录却被删除了。”

“学院里只有拥有最高权限的人才能进入重症加护病房并删除进出记录。”苏茜说。

凶手是谁不言而喻，这也是学院中大多数人的想法。赫尔佐格的计谋基于对秘党内部的熟悉，也就是说，白王复活真正的幕后推手并不是赫尔佐格。赫尔佐格和秦杉奈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然而秦杉奈却跳出了棋盘。校董会无法确定秦杉奈究竟知道多少，他们大概率会杀人灭口。

路明非默不作声地注视甬道的尽头，自动感应门悄然敞开。源稚生抱着秦杉奈走出校医院，瘦削的面庞看起来有些憔悴。秦杉奈似乎精心打扮过，像往常一样梳起了马尾，显得干练又精神，只是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路明非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秦杉奈其实只是睡着了，也许走到喷泉前，她忽然就会睁开眼睛，对源稚生说，“我想吃咖喱饭。”

就像在北京那次。

她明明死里逃生过那么多次。

她明明救过那么多人。

路明非感觉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他强忍着眼泪，不想哭出声，但是当源稚生从他的面前经过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