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王之血必以剑终（六）

秦杉奈有一个秘密，就算是与她最亲近的父亲和姐姐也不知道。

她从记事起每次入睡都会做同一个噩梦，梦中她走在一片死寂的冰原上，一遍又一遍地经历黑王对白王施加过的死刑。

没有混血种或死侍平白无故就能拥有无损耗吸收龙类血统的天赋。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通过杀死秦舍继承了白王的精神，只有她知道，就像绘梨衣是赫尔佐格选择的容器，她生来就是白王为自己储存的茧，她的天赋就是为了恭迎神真正的复活，而这原本是秦舍的使命。

“小师姐，我和路明非正在去红井的路上，绘梨衣小姐正由亚纪送往海萤人工岛。”叶胜在耳机中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秦杉奈没有继续听叶胜的回复，她摘下耳机，将它丢进了井里。

赫尔佐格仰头眺望横梁上的秦杉奈，欣喜若狂的神情只流露出短暂的惊讶，他已经获得了神，区区三代种在他的眼中只是蝼蚁般的存在。

八岐大蛇被巨型切割机的圆锯切成了碎片，密集的龙形死侍和蛇形死侍扑在庞大尸体的表面，疯狂地撕咬着它的鳞片，血肉撕裂的蠕动声和骨骼嚼碎的脆响在阴冷的红井中回荡。秦杉奈跳入井底，像一个打扰恶魔晚宴的不速之客。

“你竟然没有死。”赫尔佐格摘下面具，露出了橘政宗苍老的面孔。这张一直以来端庄慈爱的脸现在正在失控地狂笑。

“我承认你是一个很好的棋手，但你太年轻了，你做的所有手脚我都一清二楚。你以为把我困在蛇岐八家，就能杜绝我与源稚女接触，没有他的血，神就不会提前复活。”赫尔佐格缓缓地踱步，“猜猜看，神是怎么复活的？”

秦杉奈冷冷地盯着赫尔佐格，细密的鳞片从他的皮肤下钻出，他的双手已经化为了一双利爪。他走到暗处，推出了几乎完全被腐蚀掉的升降平台。素白的女孩赤|身裸|体地躺在平台上，因为长期在病房内昏迷，她的身体瘦弱，但浑身却布满银白色的鳞片，她死前因为外力促成的暴血变成了死侍，秦杉奈瞬间移开了目光。

“对！你不敢看她，因为是你亲手杀了她！”赫尔佐格癫狂地发笑，“早在黑天鹅港，我就已经猜到了秦舍是龙类，你们的秘密我全部都知道，你和秦川藏都是承载圣骸的适格者！你送走了源稚女和上杉绘梨衣，那么我只能用秦川藏填补他们的空位。”

“我从八岐大蛇的身体中挖出了圣骸，将它寄宿在秦川藏的身上。秦川藏的血统不够唤醒神，我就用药物使她强行暴血，不断地激发龙血的活性。接下来只要将她身体里的血换到我的身上，我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神！”

赫尔佐格锋利的指甲划过秦川藏身上的鳞片，他的脸已经渐渐长满了骨刺，完全看不清神情，“真是完美啊，不愧是白王龙侍直接繁衍的子嗣，就算被抽干了全身的血仍然保持着美丽优雅的身姿。”

“你、秦川藏、秦舍、邦达列夫，龙马红式、樱井次郎……”赫尔佐格梦呓般地念着所有死于这项伟大计划之人的名字，“你们都输了！”

赫尔佐格张开手臂，他能感觉到新生的热流正在他的体内翻涌，人类的躯体已经无法容纳白王的力量，他的身体在迅速变异，蓬勃的肌肉挤爆了他的制服，沸腾的龙血重塑了他的骨骼，他忍不住弯下腰，手臂不自然地弯曲，像只野兽一样匍匐，后腿用力蹬地。赫尔佐格如一支离弦的箭冲出了红井，血淋淋的双翼在他的后背展开，卷起刺骨的寒风。

他终于完整地继承了白王的骨血，他将用优雅且强大的英姿统领万军，开启新的时代。

它是新的白王！

它穿过流动的云层，降落在空无一人的冰原，寒风卷积冰雪，在冰层与黑云之间狂啸。赫尔佐格惊恐地环顾四周。

这里根本不是东京！

“你一直都想知道身为白王之茧的我是怎么和白王的精神建立联系的不是么？”

“博士，追求真理是科研人员的美德啊。”

秦杉奈的声音在赫尔佐格的耳边反复回荡，龙类的长尾在冰层上扫过，赫尔佐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你没有完成神的复活，只是一条人造龙，你的精神类言灵不可能对我有效！”

“因为这不是言灵造成的幻象，”秦杉奈突然出现在赫尔佐格的身后，“这里是尼伯龙根。”

青灰色的鳞片雨后春笋般地从秦杉奈的身体表面肆意生长，渐渐蜕变为光亮的银白色，犹如一副坚硬的铠甲。她站在冰层上，人类弱小的身体迅速变成庞然大物，布满青色血管的双翼裹挟飓风，雷鸣般的龙吟声震耳欲聋。

人造龙的躯体对上新生的白王当然没有胜算。

但是在以白王和白王龙侍的精神作为媒介共同构建的尼伯龙根中，她就是旧时代的白王。

这里是新王与旧王的战场。

赫尔佐格愣住，他看着面前与自己相似的怪物，就像在打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原来如此，白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