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一）

2011年3月13日，东京醒神寺。

出租车和私家车驶过朱红色的鸟居，在十字路口前排成一条长龙，滚烫的热浪夹杂鼎沸的人声一同灌进醒神寺前拥挤的小路。

恺撒将100日元的硬币投到钱箱里，漫不经心地接过巫女递来的御神签。

楚子航、路明非和秦杉奈也接过神签，路明非看了一眼恺撒，“老大，我以为你不信这些东西。”

“入乡随俗而已，”恺撒展开神签，“求神不如求自己。”

恺撒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他看了看签，又看向楚子航，“你抽的是什么签。”

“凶。”楚子航举起神签，神色认真。

恺撒看向秦杉奈。

“凶。”秦杉奈说。

恺撒迟疑地举起自己的签，也是凶。虽然他一向不信神佛，但是同组的三个人在执行任务前全部抽到了凶签，让人很难不在意。

“凶签的概率是多少？”恺撒说。

“凶签按照往常的惯例占总签的30%，但是近些年为了迎合游客，醒神寺已经将凶签下调到了10%。”乌鸦回答，“根据习俗，可以将凶签绑在这里以求消灾解厄。”

“那个，”路明非看着犹豫不前的三个人，僵硬地举起自己的神签，“我是小吉。”

三人转头看向路明非，随即果断在绳子上绑好了神签。

路明非：“……”

“说起来，这座醒神寺是著名的旅游景区么，路上的汽车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恺撒皱眉，接连不断的鸣笛声令他这种听力敏感的人十分不舒服。

话音未落，源稚生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入五人的无线耳塞，“家族已经以修路为由封闭了须弥座五公里内的所有道路，其中一条道路直达成田国际机场，所以存在部分车辆不得不更改路线的情况。辉夜姬通过车载导航为日本境内所有通向机场的车辆重新规划了路线，避开家族的运输和支援，醒神寺前的小路是目前所有路线规划中最好的选择。除此之外，辉夜姬已经入侵了美国和俄国的军用卫星系统，今夜的一切行动都将保证绝对机密。”

“乌鸦会驾驶直升机带你们到达须弥座，一切好运。”

“很好，时间早的话我们还可以回到东京夜宵。”恺撒催促乌鸦启程。

“出发之前，诸位可以在私人频道内留下一段录音，”源稚生说，“如果不幸遇难，这段录音将会是你们最后的遗言。”

源稚生切换了频道，盯着巨型屏幕上飞速流动的数字。虽然他在指挥中心可以随时进入任何一个频道，但他并没有偷听别人遗言的爱好。

本部和日本分部都十分重视这次行动，并且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也参与到了其中，日本分部需要对本部提供令人信服的安全保障。源稚生本以为自己会是这次行动负责人的最佳人选，校董会却选择了橘政宗，而他的任务则是带绘梨衣到达须弥座。

源稚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可以理解校董会为什么选择橘政宗，毕竟在身份地位上，橘政宗才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加图索家需要在日本分部有足够权势的人给予保证，但是绘梨衣出手却是他能预料到的所有情况中最糟糕的一种。

他不清楚橘政宗会怎么做，从负责人定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接触行动核心的资格，他甚至根本没见过那个从意大利直接运送过来的深潜器，迪里雅斯特号。

虽然橘政宗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他决不会放弃恺撒小组。但是一旦绘梨衣释放言灵，就算是身为皇的源稚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下潜小组。他只能在幕后祈祷一切顺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橘政宗值得信任。

如果橘政宗不可信呢？

耳塞内短暂的电流声打断了源稚生的思绪，他意识到有人进入了他的私人频道。

“源稚生。”

源稚生蓦地睁大眼睛，他没想到秦杉奈会选择在他的频道留下录音。

“我在。”

“源稚生，”秦杉奈说，“如果还有机会回鹿取，代我在稚女的墓前放上一束花。”

源稚生垂下眼帘，“你果然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

“比你想得还要早。”

源稚生清楚地感觉到对面的女孩在轻笑，“如果可以的话，替我回家看看吧，这是我所有的遗言。”

频道内的两人没有继续说话，只有轻微的电流声和闪烁的红色指示灯证明彼此还在。良久的沉默后，源稚生开口，“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近日一切皆好，幸甚。”

武装直升机降落在须弥座的顶部，恺撒小组跟随宫本家的工作人员进入混凝土筑成的通道。流水般的工作人员涌进须弥座动力室旁的船坞，白色的制服仿佛一簇簇汹涌的浪花。一墙之隔，迪里雅斯特号巨吼，高速气流拍打钢铁平台，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