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四)
“谢谢你,烟花很好看。”
“你是好人。”
莫名其妙收到好人卡的路明非挠挠头,“你喜欢就好。”
“绘梨衣。”
沉稳的男性嗓音从桥下传来,路明非注意到绘梨衣的身体一僵。源稚生走上桥,黑色风衣在冷风里猎猎作响。绘梨衣双手垂在身前,无声地低下了头。
路明非暗道一声不好,扭头果然看到秦杉奈正站在桥下不远处的岸边,对上秦杉奈冷淡的目光,路明非心中有些发怵。他和绘梨衣就像两个偷偷跑出来的小孩子,现在他们的家长已经找到他们了。
“和我回去吧,绘梨衣。”源稚生诚恳地说。
绘梨衣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源稚生的身后。路明非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跟在绘梨衣的后面。自从源稚生上桥,他总能感觉到若有若无刀割般的目光,让他后背阵阵发凉,他说不清这目光是来自被拐女孩哥哥的怒视还是被欺骗了的前辈阴森的打量。
路明非走下桥,发现桥下只停了一辆黑色悍马,原本应该站在悍马前的秦杉奈不见了踪影。
“少主,秦专员托我转告路专员,她先回去了。”乌鸦说。
路明非两眼一翻,完了,前辈被他气走了。
源稚生打开车门,让绘梨衣坐在后座,“绘梨衣今天很开心,我代绘梨衣向路专员表示感谢。”
路明非干笑,“不用谢不用谢。”
“但是高天原和源氏重工不顺路,我先送绘梨衣回去,所以麻烦路专员自己走回去。”源稚生冷冷地注视路明非。
“应该的应该的。”路明非疯狂点头。
路明非站在路边,看着后座上的女孩很认真地在低头写着什么,樱花飘进车窗,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悍马缓缓启动,车窗的玻璃升起,路明非看到女孩抬起了头,他笑着向女孩挥了挥手,女孩却焦急地举起本子,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女孩说,“你的名字。”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已经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根据执行部的要求,这次任务全程保密。蛇岐八家的上杉家主虽然身为日本分部的一员,但她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本次任务,按照要求,路明非是不能与上杉绘梨衣接触的,更不能说出他真正的名字。
悍马驶进街上的车流,刺鼻的机油味扑向路明非。路明非看着绘梨衣消失在视野中,像一颗坠落的流星,离他越来越远。
“我叫路明非。”
路明非轻声说,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人海中。
凌晨一点,东京皇宫酒店。
楚子航将房卡插进卡槽,水晶吊灯和欧式壁灯在漆黑的客厅内一同亮起,卧室、餐厅和卫生间灯火通明。楚子航却站在玄关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恺撒和路明非坐在客厅的灰色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楚子航,眼神空洞。如果不是路明非正在有节奏地咀嚼薯片,楚子航就会怀疑他们是否还有呼吸。
楚子航轻咳一声,试探地问,“你们等多久了?”
“不久,源稚生在九点钟提前离开,日本分部的其他人以不能熬夜为由也全部回去了,”恺撒说,“现在是凌晨一点,只等了四个小时而已。”
“日本分部的人竟然这么注重养生?”路明非瞪大眼睛。
“借口而已,应该是他们内部出现了什么状况,”恺撒看向楚子航,“收获如何。”
恺撒选择在今晚宴请日本分部,其实是为了吸引日本分部的注意,让楚子航趁机潜入蛇岐八家内部打探情况。
根据他的导师施耐德教授的推测,日本分部可能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风平浪静,他们与学院的关系就像一根落在高压电线上的羽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而这阵风现在就在日本海底。
楚子航将网球包挂在衣架上,脱鞋后坐在沙发上,“毫无收获,日本分部的防御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不可摧。”
“师兄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路明非问。
“隅田川今晚有烟花大会,附近的街道挤满了人,为了避开人群我绕了些路。”
作为今晚一切的罪魁祸首,路明非心虚地将剩下的薯片全部倒进了嘴里。
“要喝水么?”楚子航将桌子上的水杯推给路明非。
“谢谢师兄。”路明非口齿不清地道谢。
恺撒忽然伸手指向楚子航的外套口袋,“这是什么?”
因为楚子航刚刚的动作,他的口袋边缘露出一个彩色的三角形。楚子航抽出三角形,将它放在桌子上。这竟然是一张广告单,上面用日语写着“有求必应包打听,全场八八折”,落款是“浅草寺”。
“路过浅草寺的时候,一位僧人给我的。”楚子航说。
路明非探头,“师兄你确定是僧人?这一看就是诈骗广告吧。”
楚子航想了想,那个人确实是光头,手持一串檀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