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夜

未至元日，街边依旧充斥着各色商贩。

白雪之下，今安欣喜于品尝各种小吃。这些吐蕃没有的食物叫她的思乡之情浅浅搁置，一片心思融入大唐的节日。

糖炒栗子，冰糖葫芦，今安的目光最后落于高台上的莲花灯笼上。

台下聚满了欣赏灯笼的人群，熙熙攘攘，今安抬头与柳正元对视，两人皆只一笑，不言而喻。

今安不通文墨，自然帮不上忙，只依偎在柳正元身旁，默默祈祷他能多对上几句诗，赢得大红灯笼。

柳正元十七岁及第，任大理寺评事，现任大理寺少卿，应付一些市井玩乐诗句是大材小用的，□□回合后，只剩一人与他对峙。

徐北冥一身宝蓝长衫，搭素色披风，在人群中挺拔俊秀，惹来不少姑娘青睐。

他身侧是未婚妻义昌公主与其妹淮阳公主。

见柳正元向他投来目光，他眉峰一挑，淡淡笑着。

最后，这个赤色莲花灯笼被徐北冥赢去。

“我不好这些姑娘家的物件，淮阳阿姊当是喜欢的。”义昌相让道。

义昌修道多年，早就脱离了凡尘俗事，此次与徐北冥同游是母妃强迫的，好不容易带上淮阳来避嫌，自然要让她开心。

淮阳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多谢阿姊。”

柳正元和今安已到跟前打招呼。

“参见殿下。”柳正元拱手道。

淮阳抢先言道：“此刻在宫外，少卿不必多礼。”说罢，仔细打量着柳正元的脸颊，低头与义昌附耳几句。

“我竟不知，柳少卿元日前还要办案。”徐北冥打破沉静，揶揄道。

今安抬眸，恼怒地看着柳正元。

徐北冥言下之意是知晓自己的间谍身份。

柳正元竟将一切与徐北冥说了！他说过会保密的！

柳正元暗道不妙，话锋一转：“我与殿下有几分交情，殿下在唐过年，我自然相伴以尽地主之谊。”

似乎感受到柳正元话语里的忐忑，徐北冥续道：“殿下不必担忧在唐无趣，过几日就是元日，街上会更加热闹，圣人会于宫中设宴，殿下必然在邀请之列。”

今安只道谢，继而不悦地看着柳正元。

长安西市邻水，此刻华灯初上，不少船只于湖中摇曳。

几人告别，柳正元紧紧拉着今安的手臂，生怕她负气走掉，在湖边租下一只游船。

船内的圆桌上绽放着一只琥珀灯，灯光隐隐从竹帘中向外渗透，湖水荡漾，船只微动，两人的身影于窗外看来旖旎缠绵。

“当时我对你的身份多有揣测怀疑，他是国子监的掌事，我...”

“我能猜到。”今安冷冷打断道。”

“那你还生气吗？”

“你我立场不同，我没什么可生气的。”

“我只是不明白，现在你在做什么？你怀疑我，你的怀疑是正确的，我的确是暗兵处间谍，可是你没有告发我。”

今安转身，不愿看柳正元眼眸中流转的思绪。

“我答应过不你，不多言的。”柳正元缓缓道。

“几日不见，柳少卿已经和我的青梅竹马如此熟络了。”

劝丰祐一身墨色披风，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伫立在另一艘船头，方才将两人的亲昵举动尽收眼底。

今安正想摆脱这奇怪的氛围，佯装淡定的问候道：“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仲念说你回南诏了，怎么又回来了？”

劝丰祐施然上船，上前拉起今安的手，与柳正元面对面。

“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柳少卿，今安在唐不需要你打点问候，请你以后离她远点。” 劝丰祐正色道。

柳正元剑眉微挑：“本大人乐意做什么，轮不到你置评。”

“好，那让今安来说。”

“今安，你乐意让柳正元陪你过节日吗？” 劝丰祐转头看向今安，他的脸色很白，冷风吹起他鬓间的碎发，更显得温润明朗。

今安不理解劝丰祐对柳正元突如其来的无理，但是两人对比之下，她暂且偏向前者。

“劝丰祐，我喜欢你陪我过节。”

“就像过去一样。”

柳正元闻言，眉心暗了暗，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软起来：“今安，小心着凉。若是着凉了，圣人的宴会可就去不成了。”

“谢大人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