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Past』
琢都会回答,只不过回答完后,他也不会主动跟人聊天。
不知怎的,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却搞得周思年也莫名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由于是新转来的,项琢既没校服也没教材,谭榕临时从办公室翻出了几本给他,其中就包括她自己用的物理教材。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班里的语文老师上了年纪,课间几乎不在办公室里,因此谭榕没要到语文教材。
上课铃打响时,项琢面前的桌子上只放了个空白的本子,以及一支笔。
谭榕嫌冬天教室太闷,让人把窗户开了一大半透气,冷风时不时吹进来,将周思年的手都吹得有些泛紫。
然而她注意力却没在自己身上,而是惦记着谭榕给项琢的教材。
她朝右边侧了侧头,看到这人放在桌上的手臂,像不知道冷似的,外套袖子还推了一截上去,露出略微苍白的腕关节。
思索半晌,周思年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咬咬牙,伸出食指,戳了戳这人的衣服,羽绒服发出轻微的“呲呲”声。
项琢看向她。
“那个……”
周思年明明组织好了语言,对上这人的眼神时却莫名卡壳,要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变成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周思年。”
项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声音压得很轻,也不管这人听没听清,周思年又问,“你需要语文教材吗?”
“不用。”项琢说。
周思年:“……”
事情没按她想象中的发展,周思年一时语塞。
看她欲言又止又不直说的样子,项琢道:“有什么事吗?”
既然对方问了,周思年顺水推舟,说:“我能借谭老师的物理书看看吗?”
生怕对方拒绝,她双手相扣,伸出两个食指,有点讨价还价的意味:“就一节语文课的时间我就还你。”
那一秒,项琢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后来周思年回想的时候,觉得他可能是想说一句“你也知道这是语文课,那你怎么还看物理?”
只不过那时的项琢并没说出口。
本以为还得费点劲,结果对方沉默没多久,就从桌肚里抽出书递给了她。
周思年霎时展开笑颜,双手向上,接圣旨似的:“感谢!”
屈厘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她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你真是爱物理爱得要死。”说罢,又泄力地补了一句,“我要是能把物理学这么好我也在语文课上看物理。”
“安啦。”周思年拍拍她的手臂,掩住自己下半张脸,小声道,“还有一年多呢,而且我坐你旁边,不会的问我就是了。”
“什么时候我才能在某一科像你这样自信地说出这句话。”
屈厘看她把谭榕的物理书翻到“万有引力”那一章,一看到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和公式她就脑袋疼,瘪瘪嘴,偏头继续看向了黑板上的古诗。
周思年是从很多年前开始喜欢物理的——准确来讲,应该是对头顶的天空感兴趣。
那时的天空还没有现在这么灰霾。
新闻频道中,画面对准一枚高度看起来难以丈量的卫星,画面外是众人齐声倒数:“10!9!8!…………3!2!1!点火!!!”
这声“点火”听起来中气十足,同时又满含激昂地有些颤抖,周思年那会儿只有五六岁,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轻微晃动的镜头中,周遭环境被卫星底部的火焰照得亮如白昼,无边的烟尘乍然腾空数丈之高,周思年看着这样的庞然大物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尘埃还未完全回落到地面,卫星就已然升上茫茫夜空,倏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紧接着镜头一转,中心指挥室里,杂乱冰冷的显示屏上全是她看不懂的图像,不少人笑着相拥在一起,有的还在鼓掌交谈。
高清镜头转播的画面中,有人眼里落下了一滴热泪。
“他在哭什么?”小周思年指着画面回头问。
周运嵘笑了笑,说:“因为他们很高兴。”
小周思年不理解:“既然高兴为什么要哭?”
“因为有个词叫做喜极而泣,当你高兴的情绪冲破某个临界值时,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周运嵘解释道。
“哦……”周思年听不懂什么叫喜极而泣,她懵懂地点点头,“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可是它飞到天上去之后都看不见了。”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越问越繁琐,像钻牛角尖似的,许苓岚听得好笑,随口打了个比方:“它看不见说明大家成功了呀,你成功做完作业会高兴吗?”
周思年点头。
“那就对了,这和你做完作业是一个道理。”许苓岚不厌其烦地解释,“只是比做完作业还要厉害很多很多哦。”
比做完作业还要厉害啊……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