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髓

“兰颐，我们歇会儿吧，”玉姑娘抹了把汗，“应该不会有人追上来了。”

兰颐应道：“好。”

她两趁符月门大乱逃了出来，还好西院院墙有个狗洞。

兰颐找了个还算平滑的石头坐着，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给，“此处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别的能吃，小姐，委屈你了。”

此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视野略有些昏暗，因此兰颐没注意，玉姑娘身子甚至猛地一颤，看着石头的眼神似乎很是嫌弃，许久才学着她坐下。

兰颐看着她沉默地接过干粮，放在鼻端嗅了嗅，眼眶都酸涩了。

她的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玉姑娘原名苏琼玉，原是吏部侍郎家的大小姐，兰颐曾是她的贴身侍女。说是侍女，但小姐待她极好，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十年前，户部侍郎一家卷入科举舞弊案，获罪入狱，三族之内男丁尽皆处死，女眷流放漠北。

兰颐被早早放了卖身契，并未因苏家之罪而连坐，却在回乡之后被亲人卖进了符月门。自此饱受欺凌。

直到左护法有了玉姑娘这个新宠之后，便拿她与神使做了交换。

于是在神使问她要不要离开时，兰颐摇了摇头。

她对神使说：“玉姑娘顶替了我的位置，就像是代我受过，我知道以左护法的性子不是她也会有别人，我也没有能力将那些姑娘救出来，但我还是想留在这，哪怕只是找机会，陪玉姑娘说说话也好。”

符月门中有关玉姑娘的传闻很多，据说她本是符月门附属门派寻到的奴隶，后被层层上供给左护法。兰颐只知道这位姑娘容色殊丽，身姿婀娜，很得左护法欢心。

她从未想过，以色侍人的玉姑娘，就是她的小姐。

**

左护法得玉姑娘之后甚喜，专门举办了一场宴会，让玉姑娘于宴席上献舞。

神使靠蛮横耍赖混进了宴席，把兰颐也带了进去。

铺满灵石黄金的大殿里，美人赤足轻舞，腰肢韧如柳。当她侧身轻转，露出那张娇美的脸时，兰颐先是惊诧，随之而来的便是浓重的痛苦。

时隔多年，苏琼玉的样貌与从前相差无几，只不过眉眼间再不见张扬骄矜的模样。

那是被锦衣玉食养大的大家闺秀啊！

兰颐曾满心忧愁，漠北边塞苦寒，小姐矜贵恐难以适应，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又能否保下一条命来。

她万万没想到，苏琼玉又被从漠北送到了皇城，落到了左护法的手里。

“呸！”

兰颐的思绪忽然被打断。

她转过头，只见苏琼玉咬了一口硬邦邦的干粮之后，立马就吐了出来，眉头紧锁。

“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兰颐一愣，不知所措道：“小姐，你怎么了？”

苏琼玉擦了擦嘴，“没事，我休息好了，咱们走吧，”

“哦。”兰颐木木地答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来，我拉你。”苏琼玉朝她伸出手，笑起来的模样和以前别无二致。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兰颐想。

掌心相触，过于炙热的温度从对方手上传来，兰颐忽然抬头。

映着黎明曙光的影子，面前的人一双眼眸竟泛着暗红的色泽。

兰颐瞳孔瞬间紧缩，打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冷声道：“你不是苏琼玉，你是谁？！”

苏琼玉命途坎坷，体质虚寒，双手常年都是冰冷的。

几乎是刹那间，“苏琼玉”脸上的神情就变了，她垂下手，微微抬起下巴，虽然仍是娇美柔媚的相貌，眼神却森冷无情，仿佛高高在上地俯瞰众生。

“苏琼玉”勾起唇角：“居然被你发现了。”

兰颐忍不住后退，随后便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地定在原地。

恐惧和不安在心中疯狂滋长。

“苏琼玉”一步一步，慢条斯理地朝她逼近。

“资质随时差了些，好在心性不错。”她舔了舔唇，笑容诡谲：“勉强可当本尊的祭品。”

祭品。

兰颐心念电转，脸色蓦地苍白下来：“你是群山之神。”

“果真是聪明的孩子。”群山之神满意地夸赞道，“作为奖励，就让你死的痛快点好了。”

她的指甲瞬间伸长，锋锐无比，抓向兰颐的速度快到肉眼不可见。

兰颐绝望地闭上眼。

“啊！！！”

“看来我是赶上了。”

耳边有铃声清脆。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兰颐循着惨叫声睁开眼，只见一人黑袍白面挡在她身前，双手环胸，慵懒又闲适。

兰颐大惊，左护法怎么会在这？

而对面，刚刚还让她毫无反抗之力的群山之神手掌被齐根斩断，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