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的计划
整个年关,内阁都没有罢朝,新帝有太多事情要安排,太多人要撤换。
圣旨一道道发下,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各位大人坐在家里吃团圆饭都心不在焉,不知道自己的队伍站的对不对?生怕门口来一道罢免的圣旨。
赋税,兵法,甚至牵制人心,平衡势力,从前在终南学的这些,姜月寒总会问沈辞有什么用?因为觉得是纸上谈兵,她学的总是不诚恳。
原来是她梦里不知身是客,除了她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将成为谁。
元宵节这天。
姜月寒独自一人在寿皇殿跪着。面前一排排的画像、牌位,隔着冰冷的空气与她对视。
她看不出祖宗是不是在骂街,因为她毫无悔意。
无悔,但多少有愧。
身后走来轻轻的脚步声,姜月寒没动,能进到这里的人不多,都是经过她允许的。
“陛下,这没有炭炉,咱们回去吧。”一条薄毯裹住她周身,阻隔了寒意,来人怕是举国上下唯一敢打断她‘尽孝’的了。
毕竟那日的毒药,是他亲手调的。
“钟离,陪我跪一会。”姜月寒发话,钟离厄便乖乖在侧后方跪下,听得小女子压低了声音道:“我这辈子只跪过一个人。”
意思沈落河是第二个,听语气,小牌牌里那男人该感到庆幸?怕不是要把死人气活过来……
钟离厄垂首不语,事实上他不太敢接话。
就算再相信身边人本心不恶,那大逆不道的事她也是做了,且亲政这几个月,姜月寒的手段和心计,从前朝到后宫,顺着风,无孔不入,传的沸沸扬扬。
在钟离厄心里,她已经越来越少最初的影子,取而代之是一个看似慈悲,实则毫无顾忌的王。
他愈发小心,不敢再将喜怒跟她展现。
沉默是这么刺耳。
姜月寒垂首笑了一下:“觉得我可怕?”
多可笑,一个了解你所有苦衷的人,也会在尘埃落定后弃你而去。
钟离厄双手搁在膝上,紧张的攥了又攥,余光里华贵的身影却没等他回话,兀自起身道:“今夜你跪在这,替朕守孝。”
言罢转身离去。
钟离厄狠狠皱眉,险些哭出来,她让他跪,是跪什么?他说不太清,但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弄丢了。
姜月寒却很清楚,是跪他的不信任,跪她们从那个黑夜互相扶持走出,却没能走过人心易变。
她回了勤政侧殿,小心的推开卧房的门。
屋里一声疑问飘出来:“陛下?是你么?”
“是我。”姜月寒脚步急了些,朝里屋走去,似乎有意制造点声音,便一直说话:“怎么不再睡一会?”
少年靠在床头笑起来,清白日光下露出贝齿:“睡太多会傻掉。”
听他说话,姜月寒也有了些笑意,只不过这笑意面前人看不见。
她坐到床边,顺遂的握住少年小一圈的手掌,又细心的理理盖他眼上黑绸,轻声问:“这两日季丛来看你了么?”
小少年连连点头:“她常来,和我说好些话。”
姜月寒逗他,捏捏他手心:“脸红了哦。”
“没有!才没有!”霜花倔强否认,随即关心起她来:“都说陛下近来忙,可千万要注意身子。”
“恩。”姜月寒摸摸他小脸,好像是有点肉了,问道:“前几日问你的,可想好了么?”
“想好了。”小霜花答的飞快,抓紧了她手指道:“我不想走,我想在宫里陪陛下。”
“那就不想陪季丛了?”
“想呀。”小少年呲牙笑起来:“她说我在哪她就在哪,所以我可以一起陪着你们俩~”
“诶呦。”姜月寒忍俊不禁,掐他脸蛋:“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霜花要是有尾巴,估计早该翘上天了,咬着嘴唇笑:“哎呀,陛下过奖了过奖了。”
他真爱笑……姜月寒深深看那黑绸,不忍的别过脸去,偏偏霜花看不见后极其敏感,小手顺着她胳膊往上走,摸到她脸颊,缓缓擦掉她的伤心和难受,抿唇低声道:“陛下别难过,我能感觉到的。”
“好。”姜月寒在他手心蹭了蹭,又聊了一会,午后一起去了祈愿楼。
“有阳光!!”霜花好久没出门了,哆哆嗦嗦躲在大氅里,露出小小脸颊,像被风吹落的桃花瓣,激动的转头,找阳光照下来的方向。
姜月寒笑着,给他竖起毛领把小脸暖住,拐了话头问:“既然要留在宫里,今后也不能吃空饷,想做个什么差事?”
霜花又雀跃了:“什么都行?”
姜月寒笑着敲他脑壳:“别想得太美。”
霜花都没怎么犹豫,摇头晃脑的说:“我想做雀鸟司主司,可行?”
“好。”姜月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