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少主,魏先生的消息。”晏时先是行了一礼,而后递上手中的竹筒。
晏扶余披着鹤氅站在光秃秃的西府海棠前,抬手接过竹筒,将里面卷着的纸条拿出来抻平,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朝堂上最近有何动静?”她询问晏时。
“太子一派每日弹劾四皇子。”晏时抱着剑回道。
“同咱们的人说,只管应和太子的人。”晏扶余将竹筒扔给她,“再让他们提一提修缮南荣王府的事。”
“是。”
晏时退下去安排。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遇见你这样的病人。”阿笙才去给太子妃送了今日的药,一进来便看见晏扶余站在雪地里挨冻,恨铁不成钢道:“你嫌自己好的太快是不是,大冷天出来挨冻。”
“屋里太闷,出来透透气。”晏扶余心虚地轻咳两声,瞥见阿笙手里提着的药盒,边朝里走边问道:“太子妃如何?”
“毒解了大半。”阿笙进了屋,放下手中药盒,净了手道:“南荣王身边的海安回来了,你猜这海安是谁?”
殿内候着的侍女将晏扶余身上的鹤氅,“看来是相熟之人。”
“是我师兄。”阿笙撇嘴。
“你师兄不是叫阿筝吗?”
阿笙摇头,“我也不知,那边人多嘴杂,我便没同他说话。”
“还有一点……”阿笙抿唇,犹豫了一下道:“我觉着他好像不认识我。”
晏扶余皱眉,“装的还是……”
“不像装的。”阿笙道:“若是装的,在遇到的第一眼也必然会有破绽,一瞬间的惊讶很难掩饰,但他自始至终像是在看陌生人。”
“你找了他五年,如今总算遇到。”晏扶余宽慰道:“能见着人就有机会弄清楚当年之事。”
阿笙点点头,“不说他了,我在门口听见你吩咐晏时,要让人提修缮南荣王府一事?”
“嗯。”
阿笙皱眉,“如今太子和南荣王都在宫内,在咱们的眼底下行事,不是更容易掌握他们行动吗?”
晏扶余轻笑,“太子与贺夙沙又不蠢,会想不到这一层?”
“他们就算能想到又如何?太子妃走不了,贺夙沙无处可去。”晏扶余语气里说不上是夸还是讽,“那人设计的当真巧妙,明知是局,你也得进。”
“你的意思是……”阿笙觉得后背发冷,之前没想明白的事情骤然想开了。
南荣王府被烧,贺夙沙不得不暂居宫中,太子妃中毒,不宜挪动,太子情深,势必陪在身侧,自然也暂时居于宫内。
而皇宫是天子居所,此处处处都有天子眼睛。
南荣王与太子留在宫中便是在天子眼睛之下。
晏扶余自是明白阿笙话里的未尽之意,她替她说出来,“南荣王府被烧与太子妃中毒一事皆为肃帝所为。”
从前贺夙沙在西陵,太子在京都,太子便是肃帝牵制贺夙沙的人质。
可如今贺夙沙回来了,两个人都在京都,二人互为助力,若有异心,便不好控制了。但若将二人都困在宫内,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便无需担忧太多。
阿笙感叹,“仅仅是为了困住他们二人,竟牵扯这样多的人。”
她记得纵火一事牵扯了许多人,下毒案更是将青梅园侍候的宫人全部抓进了大狱,加起来得有百余人。
晏扶余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是与不是,最后查出来的结果都会不是。”
“你那日未说完的便是肃帝的这一目的吧。”阿笙想起从青梅园回来时,晏扶余说了对她对二皇子的设计,却全然没有提肃帝,“我自认还是了解你的,你这人向来不说无把握的话,那时不说想来是不确定,今日怎的敢肯定了?”
“魏随成传了信。”
晏扶余把手中纸条递给她。
阿笙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无一活口。
“纵火案和下毒案牵连进去的人都死了?!”她眉头紧皱,有些不可思议。
大狱刑罚酷烈,有人熬不过去很正常,故而起初不能发觉异样她不奇怪,但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三司又不是蠢的,必然能察觉其中有人动手脚,怎会放任百余人死去?
“这样严重失职,就不怕肃帝砍了他们?!”
晏扶余将纸条靠近烛火,看着火舌吞尽纸条,光影明灭间,她的神情莫测,“若是阻止不了呢。”
“魏随成也无能为力?”
晏扶余没有接阿笙的话,而是反问道:“能在大狱中悄无声息杀人,且初时毫无破绽的,有几人能做到?”
阿笙伸出手细数,“肃帝的骁龙卫首领钺珩、太子的太子府卫副统领于令、二皇子身边的阿衡、四皇子身边的阿钊、咱们晏家的鹰卫晏觉与晏时皆能做到潜入大狱悄无声息地杀人,可在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