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八）

”

“林晓雨的书房卧室各三个，客厅两个，其他房间至少一个，加起来绝对不下十个微型影感器。”

“？”罗应成和孟超旭两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罗应成，他全程和叶澜在一起，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影感器这种东西。

“不可能。”孟超旭毕竟在这行上干了几十年，震惊过后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排查的时候像影感器这种都是重点，任何一个事件只要到了我们这里就算再小、再普通，还没有任何搜查令，也是必须要排除的。开影感器扫描仪不需要费太多事，有的话不可能没发现。更何况林家一开始就被列为重点排查对象。而且你说有影感器，还是微型的。这种东西可不只能进行基础监测造影，更是可以完全掌控一个人的内在的全部生理活动，就算我们要用都得申请。林淑芬一个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有？她从哪弄来的。”

“查不出来的，影感器早被拆了，我说的是拆下后的遗留痕迹。当然，你们也别指望着那些监测影像，她不会承认的。而且人家连影感器都拆了，几段影像而已，大不了把存储主板给销毁再换一块。”叶澜淡淡地道。

“啊？”罗应成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乱。林淑芬怎么弄到的影感器暂且不说，叶澜看出影感器也算了。在那种粗略一眼的情况下，对方现在能告诉他看到的是影感器安装过的痕迹。罗应成很怀疑自己和叶澜是不是同一个物种。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些影感器的监测范围已经可以涵盖房子里的大部分区域了。尤其是林晓雨的卧室，只有床和衣橱缝隙底下的少数地方是死角。”叶澜显然没顾上罗应成的心脏。

“还有呢？你不可能只因为这个做出判断。真要有影感器，是不是林淑芬装的也是个未知数。”唐卿卿终于开口了。

“嗯。我想你之前给她做过评估的话应该也感觉出来了，林淑芬的控制欲非常强烈。或者说她那些心理在日积月累中其实已经超出了控制欲的范畴，转而变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态度。”叶澜是以一种极尽自然，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但放在其他人那儿就不能平静了。

孟超旭沉默不语，脸色严峻。他大致听出叶澜的弦外之音，此时已经不寒而栗；罗应成的表情要更加迷茫一些。可即便似懂非懂，按照叶澜所说，眼下林晓雨和林淑芬的关系也很清楚了——林宇中午回来时和他半开玩笑夸张过的所有关系可能还是往低了估的。

“我没做到那一步，当时确实没完全往这方面想。所以你确定吗？她的行为超出一般掌控欲，完全把林晓雨视为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这个情况毕竟很少在女性身上出现的。特别是在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希望对方给一点别的表现给自己带来一种满足和成就感。而不是将对方的一切变为设置好的程序。”

“九成，林淑芬在和我交谈时的所有语言都指向她完全把林晓雨当成了一个自己意识的延伸。对对方的评价也只有不合格和理所应当两种。尽管她在面对我们时有尽力掩饰这一点，但长期形成的意识在短期改变时不会十分彻底。表面可能没什么问题，但分析行为倾向还是能看出那些习惯的。”

唐卿卿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早有预料——不然她也不可能把叶澜叫来。只是在面对这个结果时，内心终究不可能毫无波澜。

但早猜到事情进展的唐卿卿可以在面上不露声色，另两人可就不能如她这般了。

“等等，叶……叶顾问，林淑芬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样把林晓雨当成一个自己完美意识到体现，那当她发现林晓雨其实并不是一个可以让她随意安排的程序，反而在这种环境下产生了强烈的反抗心理，她岂不是会不敢置信，认为对方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品然后将那个女孩销……杀害。”罗应成内心涌起了难以名状的厌恶感。销毁这个词说不出口，自己终究不可能像叶澜那么平静地把一个活生生地当成一个物品去描述，他想。

“是。而且林晓雨很可能在林淑芬的压迫下已经养成了第一时间不自觉执行其命令的个性。但林淑芬的情况应该还是不太一样的。”唐卿卿看着罗应成铁青的脸色，没说什么。转而继续看向叶澜，“至少她没有走到最后那一步。不然在我们去调查的时候她不会那么克制。”

“没错，只是她这种卡在临界点的状态也给你们取证增加了巨大的难度。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林晓雨最后到底是自己不小心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就算林晓雨在被推下去时做过反抗，手上有残留林淑芬的皮屑，林淑芬也完全可以狡辩是她想救人而造成的。你们不可能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找人证明她的精神状态来写报告。”叶澜认同地说

“对，这不可能成功，证检不可能要模棱两可的证据。”孟超旭叹了口气，“林晓雨已经死了，现在甚至没有人可以证明林晓雨死前那段时间接触过林淑芬。没有搜测影像，没有证人，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也开不了口了……我们现在连叶顾问你这个推测是否属实都无法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