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十四只小鸟
的画——在小翠还不叫魈的时候,阿爹见我心悦他,还特意替我找了许多存画卷的画筒来。
我随手打开一张画卷,登时忍不住乐了:这画和魈本人的相似之处大约是他们都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额上都有特别的印记罢。待在璃月港这么久,我为了打发时间看了不少连环画,倒也有了画得好与不好的分辨——偏偏这一大堆画像都是我亲手所作,那时候我还到处拿给别人看,他们都闭着眼睛夸:大约是不想打击我,又不愿意睁眼说瞎话。
如今我无事可干,便干脆和鉴赏大家似的比划起我手中的画来,心说:这里的唇角应该画直一些——他不常笑,脸色总是淡淡的,瞧不清喜怒哀乐;眼角应该落墨再重一些——他如今在眼边添了一抹朱红色,当时据说是为了震慑妖邪,我觉得很好看,还拼命夸他有一双天上地下最漂亮的眼睛;唔,右臂应当绘上青色的仙兽纹样——可惜我当时画的时候根本记不得这样复杂的纹样。
见改来改去还是不如真人好看,我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过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又不由得有些懊悔:流檀呀流檀,你这副样子也忒不值钱了!
思及一半,我便又顿住了:不对不对,说好不再想着他的呢?!
我被自己气得咬牙切齿。
但我很快便没了再生闷气的心思——婶婶派人来给我送她新做的杏花糕。糕点被装在食盒里带过来,我掀开盖子看,发现竟装了上中下三碟;想起总是在书房处理城内事务的阿爹,便带着食盒准备给他带去尝尝。
“书房”其实更像是一个独立建立的小型藏书阁,我以前常常跑来这里看书画画,因此门口的守卫都是识得我的。我一到书房的门前,便冲着欲言又止的守卫小心翼翼地“嘘”了一声,视线瞥过手中提着的食盒示意他们别出声,准备给阿爹一个小惊喜。
我一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阿爹断断续续的声音:“...不行...不可让她知晓...我绝不会让阿檀和她阿娘一样...”
我刚想再凑近些听,却不料着急寻我的侍女远远地见了我便高声喊道:“阿檀小姐,中午的药还没吃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心说糟糕。来不及回头暗示她别出声,下一秒书房的门便响起吱呀一声,阿爹有些错愕地看着我——桌案的另一侧坐着的叔叔倒是面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终有被我撞破的一天。阿爹脸色一敛,皱起眉头便开始赶我走:“你还没吃药?快去快去,大人说话呢,小孩子偷听什么?!”
我不服气极了:“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阿爹最是清楚我的性子,自然知晓若是我咬紧这件事不松口,还不晓得要在这里闹多久呢。叔叔同阿爹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轻声咳了两声,竟然很是义气地替我说起话来:“不错,阿檀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能知道一些事了。”
我登时眼睛亮亮地点了点头。
“但是小阿檀,你也知道你身子不好,不能在这里多受风了。不若这样——你去吃药后好好休息一下,待你睡醒了,我们就把刚刚在谈的事告诉你。”
然而我早已看穿这种把戏:“我吃了药就告诉我!”
叔叔犹豫着,面色也跟着一下子为难起来了:“...嘶,这个嘛...”
上回叔叔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的:最终等我睡醒了,想问的东西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时过境迁,思及此处,我立即得意洋洋地将食盒往桌上一拍,兀自拍板后三步一回头地回头叮嘱道:“好了,那我们就这么说定啦!不许反悔,反悔了是小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