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韩府寿宴5

5.鸾凤殿乱

听喜眉说，那夜大丞相寿宴，凌霄院紫台的表演直到戌时三刻方才落幕。京中大小官员以及女眷自没了来韩府赴宴的压力后，倒是忘情地看起了表演，鲜少有早走离开的。

不过向来爱热闹的皇帝耶律隆绪，今次却和皇后萧菩萨哥早早离了丞相府。据说，走的时候皇上的面色颇有些不大好看，便是连皇后也有些郁郁不安。同她们一起回宫的还有太后萧绰，这倒是很是令人错愕，毕竟按往年的惯例，太后是会留宿的。

显见地，今年的寿宴上必是发生了些什么众人不晓得的事情，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众人并不清楚。所以，不少官员之所以留下来，除了看戏外，实际上更想探听下个中的缘由。

然而，兜兜转转、旁敲侧击，大丞相府就跟个铁桶似的，没有透出一点风声。

想来也是，这种有辱皇家颜面的事，如何敢透出风声？！

辽皇宫大内，鸾凤殿

皇后萧菩萨哥跪坐在地，左脸红肿，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着实醒目。

“皇后，我的好皇后！”耶律隆绪恼怒地指着地上倔强不语的萧菩萨哥，质问道，“你倒是说说，我让你去紫台看戏，你却为何会与韩天佑孤男寡女出现在碧波亭中？”

“我说了，只是碰巧遇见闲聊了几句。皇上若不信我，我也没法。”萧菩萨哥抬起脸颊，面上倔强，一双眉眼蕴着泪珠久久盘旋在眼眶，却不肯掉落。

“怎么，还是我诬冤了你不成？若是你只是同他巧遇，为何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你同他可是有私情？！”耶律隆绪气急，上前一步俯身掐住了萧菩萨哥白皙的脖子，似乎只消稍加用力，便能将她的脖子拧断。

“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萧菩萨哥气息不匀，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后，浮现抹苦涩的笑意。然而这笑意在耶律隆绪眼里，扎眼地很，分明是嘲弄，是冷眼，是对生死的浑不在意。

意识到此，耶律隆绪心下一惊，赶紧松了手。

眼前之人是他的妻，是伴他多年，被他捧在手上千娇百宠的妻，但直到今时今日，他才晓得他爱的妻竟背着他惦记上了旁人，一个他瞧不上但偏似乎很令母后忌惮的人。

耶律隆绪憋着的满腔怒气简直要炸裂开来，他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却不甘心，于是怒意化作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皇后萧菩萨哥另一侧的面颊上。

只是，这一巴掌力度着实有些大，一时不察地萧菩萨哥被掀翻在地，迭倒在地板上，久久都没能爬起来。

耶律隆绪怒气未消，他想不通为何皇后不肯向他辩解求饶，哪怕一句软话也好。他是那么爱她，但他却猛地察觉对方并不似自己般在意。

右手掌的吃痛感让耶律隆绪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自己这是做了什么？！皇后那般娇弱的人，他从前疼她都来不及，如今却怎生伤她如此！懊恼伴着悔恨硬生将心中蒸腾起的怒气给消了大半，而待他注意到此时地上蜷缩着的大汗淋漓的皇后时，耶律隆绪险些丢了三魂没了七魄！

一股鲜血自皇后萧菩萨哥的裙下流出，正飞快地在皇后今日的华服上晕出血花朵朵，并很快在地板上流淌汇成一汪血水。

“太医，太医！来人啊，传太医......”耶律隆绪嘶声大吼着，声音在空空地鸾凤殿中回荡。

早知道就不让宫人退下了，早知道打那一巴掌干什么？！早知道......耶律隆绪猛捶了几下自己的胸膛，看着那汩汩流淌的鲜血，猜到了某种可能。

“咚咚咚”，规律地叩门声在长寿宫寝殿外渐次响起。

“进来。”太后萧绰坐起身，随手披了外衣，看向来人。“什么事？”

“回禀太后，鸾凤殿那里出事了，皇后小产，太医正在救治。”

“小产？怎么回事？！”萧绰闻言立时起身，蹙眉厉声问道。

“宫人说，皇上今日回宫后，和皇后在鸾凤殿中发生了争执。待听见皇上的呼喊声赶到时，皇后娘娘便已倒在血泊之中。”青梅小心地说着，头垂地愈发低了。

“这浑小子！”太后恼怒，“罢了，替我更衣。”

青梅应下，立刻上前服侍太后更衣梳妆。

耳边，太后喃喃自语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皇帝还是太过感情用事！皇后和韩天佑之间能有什么关系？！纵便我不喜欢韩天佑那小子，但也不得不承认依他的性子绝不会同皇后干出什么出格之举。比起情爱，皇帝倒是该对皇后今日亭中的那番话着恼心寒！时至今日，菩萨哥也没当自己是皇家人。”太后径自说着，忽然目光灼灼，问向身后替自己梳妆的青梅，“皇帝身边缺个聪明人。青梅，你自小跟着我，可愿去服侍皇帝？”

青梅手中的梳子未停，只专注地梳理着太后的头发，不急不忙道，“青梅伺候人伺候惯了，并不适合被人伺候。再者，梅儿打小便跟着太后。旁人伺候太后生活起居，哪里有梅儿做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