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韩府寿宴4
4.公子婚事
暮色渐垂,天公作美,玉湖之畔,鼓乐未歇。
在戏子咿咿呀呀的京戏唱喏里,在绚烂变化的百戏表演中,赴宴的众人暗暗舒了口气,一颗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那些个担心大丞相家公子看中自家女儿的官员,以及意图攀附巴结的人家竟没一个遂愿的,因为自始至终韩天佑就没有露面,或者更准确地来说就没有在他们眼前露面。
晌午寿宴开始时,众人没有在扶摇楼旁寻到韩天佑的身影,据说那时的他在玉湖畔听戏。等太后离席后,终于有人耐不住卫家班的名声去观戏时,却发现韩天佑亦不再紫台那儿,早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于是,赴宴的宾朋在观戏的喜悦与焦灼的等待中度过了一个下午,直到暮色微垂,这才放下了心。
众人心里再清楚不过,依这位韩公子病弱的身体,是不大可能在这个时辰再来紫台看戏的,而偏偏此时正是观看百戏的最佳时机。
玉湖之上,卫家班已将舞台由紫台移到了湖中,水幕戏正在众人眼前亦真亦幻地上演。画舫上的宾朋女眷望着湖中陡现的“仙女献桃”、“仙鹤飞舞”......再次惊叹欢呼,不待细细赏玩,那些水幕景象又化作水花隐没,消失在夜色之中,代之的则是又接次浮现的“青牛白马”、“八狼聚首”图腾,着实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不肯将目光离开分毫。
与外头的喧嚣热闹情形不同,玉湖上一艘用料考究、规格明显更为高档的画舫里,却显得尤为安静。
太后萧绰、大丞相韩德让、皇帝耶律隆绪、皇后萧菩萨哥俱在这画舫中沉默。
“敢问太后,皇后所言可属实?”韩德让语气波澜不惊,却掩不住看向太后的面上有了失望之色。
太后?
萧绰闻言晃了晃神儿,自椅子上起身,冷眼看了眼身侧恭顺垂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皇后,开口解释道,“哀家听说近来小佑同萧安抟家的小子处得不错。这才想着若佑儿同中书令家结了亲必也是好的,门当户对,关系也睦,刚好趁了你的心不是?!只是不成想却让身边人误会了。”
见韩德让望着自己不语,萧绰继续说道,“若你不信,大可以派以沫去查一查我这几日的行踪,看看我是否见过中书令家的那个丫头?你知道的,我若想利用那丫头做事,自是要敲打她一番才放心。”
韩德让没有接话,心中闪过一丝犹疑,又很快淡却。
相识了大半辈子,他自是晓得眼前的萧绰没有同自己坦白。但那又如何,即便是自己同她亲密无间,但有些窗户纸是万不能捅破的。她贵为太后,有些台阶他也是要给的。
不过说起来,萧女古无论容貌、家世、胆色还是性格,都是今日赴宴的女眷里最合适的那个。韩德让本也看好她,只是经此一闹,与萧家的婚事已是黄了。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
他不由想起今日下午的情形来,亦深知自己的独子韩天佑特地来给自己拜寿背后的别有深意。
作为他大丞相韩德让的独子,韩天佑却鲜少主动踏足前院。这次来名义上是给他送寿礼,但奉上的偏就是盆“九色山茶花”。
“父亲大人是想让儿子娶亲吗?”韩天佑笑,笑得疏离而不失礼貌,“好,那儿子娶便是。”
韩德让一惊,自山茶花上回过神来。
“不过,太后看好的中书令萧家就算了!既是我的婚姻,我便想依着我的意愿选一个,不知道大丞相以为如何?”
韩德让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词,“太后”、“中书令萧家”,他大约猜到韩天佑来此的缘由了。
“好,这赴宴的女眷之中,你若有看好的,随你挑便是。”
“不必那么麻烦。”韩天佑笑,只随意扫了眼房内搁着的贺礼,走向其中一处,抽出一卷未曾展开的卷轴,淡淡说道,“既是姻缘天定,那么就它吧!若送这份贺礼的人家中有闺秀待字闺中,那便作大丞相的儿媳好了!至于婚期,定在明年中秋后吧,若我能活到那时的话。”
韩天佑淡淡说完最后一句话,随手将那个卷轴搁在了大丞相的桌案上,转身出了门。只留下一盆仍旧娇艳的山茶花和一卷根本没有打开看的卷轴。
“德让?”
大丞相韩德让猛地自回忆中晃过神儿来,冲太后萧绰赔罪道,“是我唐突了。不过小儿的婚事已定下,便不劳太后费心了。”
“噢?这般快?是谁家的女儿?”萧绰亦惊。
韩德让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了一旁的皇帝和皇后。
“你俩也别在这儿杵着了,自去玩吧!”萧绰挥挥手,打发皇帝和皇后到甲板上去。
“太后可记得皇上初登大宝时,为稳定时局,亦为了谋日后的大事,我们曾往南边派了些细作?”韩德让见皇帝皇后已然出去,这才解释道,“阻卜部里有一支潜伏地很好,甚至入朝拜官,掌了实权,这些年一直暗中同咱们有联络,提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