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月色·四
禹山界。本以为到了江南老家,前方的道途便会容易许多,可没想到一日偶遇官兵寻人,庄灵悦拿不出通关文牒,情急之下一路奔逃,藏匿在一处荒坟的棺材里,躲了一天。
前世,朝臣皆言许镌可怖,可庄灵悦之前倒并未觉得他有多不堪,人心之险恶、性之虚伪,在那一路的颠沛中,她所见到的,比在许镌身上多得多。
可许镌屡次三番取她性命,又杀她至亲,那便不可饶恕了。
眼下,除了找到许镌,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那就是得赶紧收集昔日刘阶污蔑父亲的证据,将家人的性命救下。
父亲向来廉洁奉公,断不会干那些贪污枉法的肮脏事,定是被小人所害。
想到这,庄灵悦心焦起来,翻身起来,问一旁的扶月:“行李可收拾好了?”
扶月坐在床边,困意渐浓,手里摇着扇,头却有一遭没一遭地朝下轻点,忽听得庄灵悦问她,受了惊吓,磕在床沿上,按着发疼的额角,答道:“收拾好了。”
“你当心点。”庄灵悦抬手帮她揉了揉痛处,“等兄长到了,待他歇息一天,我们后日便启程回京去。”
“哎。”扶月应了声,转眼想起郁垒,问庄灵悦:“客房那位公子怎么办?”
刚才想得出神,竟把他给忘了。之前许掌柜说他是京中人士,庄灵悦思忖着不如将他一起带回京城,将他交给家人,从此误会解除,也了却一桩麻烦事,不然他整日跟在自己身后,也不是办法。
如此打算着,便道:“将他一起带回京中去。”
扶月眼里一亮,“那公子俊美得很,小姐养在身边做面首也是不亏的。”
都说俾子随主,这话不假。前世庄灵悦喜看美男,扶月跟在她身旁,耳濡目染,眼光也养得刁钻,一般男子压根入不了她眼,今日见这公子,一时惊为天人,岂还有便宜他人的道理?见庄灵悦说要将他带回,想到日后能时时见到,那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美事。
庄灵悦瞧她喜上眉梢,蜷起在她额上轻揉的手指,反手敲了上去,“想什么呢?待替他寻到人家,就送他回家去。”
想到郁垒时时将“娘子”挂在嘴边,想必跟他娘子伉俪情深,又道:“他娘子还不知有多着急呢,他人之夫,怎可随意占了去?”
扶月吐了吐舌头,忙点头称是。
“快去歇息。”庄灵悦重又躺下,催促道。
扶月应了,替她将床帏放下,庄灵悦见扶月告了退,闭上眼睛,专心酝酿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