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的开端（一）

可怜可怜我们吧，您就当我们是路边的狗，也得给口吃食呀！”

“大小姐这话说的，每个院都是足份送的份例，他们自己碳不够用倒是我们大夫人的不是了，您可小着点声儿，叫别的院听了可要说我们夫人苛待妾室了。再说，您是养在我们夫人身边的，朝云阁那位如何，与您何干？”说着便有一股要把她架走的架势。

吴氏本不愿搭理，任她闹去，反正平日里没事也要来闹一番的，但听月颂的话越说越不对，眼看便要铸成大错，抬眼瞟了月颂，眼神中似有怒气，威严道：“月颂，闭上你的嘴！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竟分不清谁是主子了？给你了几分脸面便要往上爬了！？”月颂咬了咬牙，一脸气不过的模样，“去让他们把我的暖碳分一点送去给朝云阁用吧，去告诉外面的人，今天的动静都守好自己的嘴巴。”

大小姐听到这话，连忙砰砰又磕了好几个响头：“谢谢母亲！多谢母亲怜悯！”

吴氏继而转向她语气变得柔和：“瑾瑕，难为你养在我身边，还如此记挂生母，也算是个有心的孩子。”

只见沈瑾瑕趴在地上的小身影顿了顿，又小声道：“瑾瑕虽小，受母亲您的教养，知道要感激小娘的生养之恩…”吴氏低头瞅了眼怀中的小人，挑眉，抬眼睨了沈瑾瑕一眼，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

“既如此便时常去多陪陪她，我有些疲倦，先回去吧。”

沈瑾瑕苍白着脸，适才的眼泪还在眼眶边挂着，眼中多有些不堪的意思，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说出口，俯身离去了。

一看见沈瑾瑕推开门走出去了，月颂便愤愤地对吴氏说：“夫人！您的心也太软了！如此一来，朝云阁的就觉得咱们好欺负，今后还不得日日有事便来烦扰您！到时候这盘云轩得被这群腌臜货闹得不得安宁！”

“王氏身子骨弱，我身为主母自是应该多照顾的。”

“朝云阁那位出生便是做农活的山野村妇，身子骨好着呢，便是生病了也要比寻常人硬朗些，”月颂颇为不屑地撇嘴道，“倒是夫人您，身份尊贵，怎能叫那群腌臜玩意辱没了去？身为嫡出贵女与她共侍，都是大皇帝给足了都尉老爷脸面了，真不知道吴老太爷当初怎么…”月颂瞥见吴氏逐渐黑下的脸，识相地闭上了嘴。

“此事本就是我有愧于王氏，休要再提。你且管好你的嘴巴，老爷最忌讳提起此事，叫外人听去了要用此事做文章，我便保不下你了。”吴氏白皙红润的脸上附着一丝薄怒，手却依旧轻柔地拍打着襁褓。

吴氏身为吴家嫡出的三小姐，自小便是吴家老爷夫人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捧在手心里头养大的，对于王氏此番出身的人，对她来说是不足挂齿的。她素来不喜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只要她们没有对自己造成威胁，便是多给些金银去能换些清净来，她是十分乐意的。再说王氏母女的可怜全天下人都知道，若是此般退让能换来些好名声，也是不亏的买卖。

月颂低头，不再言语。

沈府通往朝云阁的小径十分偏僻，除了朝云阁的下人以外很少有人会经过，小径旁植的桑树如今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任凭微寒的春风如何吹拂它泛黄的枝叶，也看不出有任何要随春日新生的预兆。

这里很少有人来打理，大家都觉得沈昌好像很怕见到王氏，自沈昌立府以来便将卧病在床的王氏迁住在这，山珍补品送去不少，本人却从未来探望过，那些下人们都是人精，一看这情形也能将情况猜个八九不离十，自然也不会用心服侍王氏了。

在这片荒芜的地方角落里还有一株疯长的白桔梗，应该是还未到花季，只有绿色的叶子在随风摆动，在没有什么温度的阳光下显得孤独又倔强。

沈瑾瑕轻抹着泪滴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风把她的裙角吹得轻轻翘起，她向朝云阁的方向走去，瞪大大的眼睛里只有一股浓浓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