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2章
“嬷嬷,姑娘怎么还没醒,呜呜……”
“老爷已经命人去宫里请太医,咱们姑娘一定能逢凶化吉。”
“都是奴婢不好,没能及时拉住姑娘……”
沈箬沉浸在冗长的疼痛中,只觉得耳边的聒噪声不断,她难受地蹙紧眉。
谁在说话?
紧接着,手腕被一只颤抖的手握住,耳边是极力压抑住的哭声,温热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手背。
沈箬努力辨别声音的来源。
谁在哭?是为她的死而哭吗?
她头痛欲裂,微蜷了蜷手指,蓦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海棠花床帐,屋内香气浅淡,昏黄的烛火闪烁,在夜里只照亮极小的一片地方。
她疑惑地转头,便看到了沉月哭肿的眼睛。
沉月?
难道自己从落泉院子纵身跃下后,沉月也没逃过一死吗?
微一思索,沈箬了然,唇角划过嘲讽。
裴恒如此心狠手辣,恨沈府的一切入骨,又怎么会放过沈府的婢女。
“姑娘……”沉月见主子醒来,倏的瞪大了眼,紧接着面露狂喜:“姑娘,您,您醒了!”
沈箬环顾四周,心中更加犹疑,问:“这是哪儿?”
闻言,沉月一愣,又开始哭起来:“姑娘,这是您的闺房啊,您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
她边哭边用手指戳戳自己的脑袋:“您是落水摔坏脑子了吗?都是沉月不好,没能及时拉住姑娘……”
沈箬静默一息,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视线扫过屋内的陈设,精致的芍药花纹妆奁,西域传进来得琉璃盏,软烟罗海棠床帐……
这的确是她的闺房。
却是被裴恒禁锢在落泉院前,在沈府的那场灭族大火中烧尽的闺房。
可,她方才不是从落泉院一跃而下,坠入湍急河水中了吗?
沈箬神色变幻几瞬,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抓住沉月的手,语露急切:“裴恒呢?他可有拜入爹爹门下?”
“裴将军?奴婢刚才赶去前院禀报姑娘昏迷不醒时,裴将军正在书房与老爷商议要事呢。”沉月茫然地看着她,“姑娘,您怎么了?”
沈箬耳边“嗡”的一声,顿时觉得腿都有些发软。
难道自己真的重生了?而裴恒此时已经拜入沈府布局谋害沈氏全族了?
沈箬来不及多想,她掀被下榻,匆匆穿了衣裙就往外走。
沉月急道:“姑娘,夜半风寒,您身子弱,这时候出去会生病的!”
可沈箬已顾不得这么多,加快脚步就往前院跑去。
——
夜半静谧,黑沉一片。
沈箬赶到前院时,书房里燃着暖黄色的烛光,两道身影隐隐绰绰映在窗纱上。
她深吸一口气,提裙上前,用力推开了门——
屋内,已到中年的沈父沈凛站在桌案前,手中拿着封展开的信,正低头看着。
沈箬闯入时,他恰好闻声抬头,将视线转到了门口。
四目相对,看到六年不见的父亲,沈箬鼻尖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她哽咽叫了声“父亲”,便小跑着扑入沈凛怀中,生怕下一秒,父亲就会消失不见。
整整六年了,这漫长的六年中,她无数次想起父亲纵火自焚的场景,每想起一次,心就像被利箭刺透一次,鲜血淋漓。
她曾经多么希望这惨痛的一切都是场梦。
可现在,父亲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又可以任性地躲在父亲的怀里了。
她无比庆幸,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沈父未料到沈箬会突然闯入,看到女儿泪眼朦胧的模样,以为她在哪里受了欺负,老眼一沉,又转为柔和,道:“我们阿箬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哪知这一问,沈箬哭得越发伤心,一双杏眸被泪水浸透,看着无比可怜。
沈凛只好抱歉地朝旁边的裴恒一笑:“裴将军,今夜怕是无法再议事了。”
沈凛官至首辅,如今只得一子一女,长子幼年失踪,发妻因此郁结于心过世,多年来只有幼女沈箬相伴膝下,是以特别宠爱。
裴恒拜入沈府已有段时日,也亲眼见过沈箬对着沈凛淘气耍赖的娇态,的确是在宠爱中长大的模样。
索性今夜要事已谈得差不多,也没必要再留,他便道:“要事已向大人秉明,其余琐碎部署可缓几日再议。恒告辞。”
话落,他将手中的密信放在书案上,转身欲走。
“裴将军。”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软的女声,带着些勉力稳住的哭音。
裴恒脚步一停,转过了身。
就见沈箬不知何时已从沈凛怀中退开,正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