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三
碧云处和山云暮相近,就处在同一个峰群。
山云暮的客居房屋多在山顶,因日落时云霞似画手染就,故称山云暮;而碧云处的房屋多坐落山腰,因绿树阴浓青苔满石,就连周围的烟云都沁了绿意,故名碧云处。
花行心想,长清堂的地名景名不似毒龙门般蕴含典故禅意,也不似相思门般尽是玲珑心思,更像随性而名,却丝毫不失雅致气度。
看来各个门派的风韵不仅体现在门派历史上,也体现在这些细微之处。
不一会儿,月行与她便落于碧云处主院落门前。
石洞门上刻字古朴庄重:碧云处。
石门内松枝梅树上残雪未化,清冷的香气随风而来,花行能看出此处是尽力模拟南国风物所建造,却仍有浓厚的北地气息。
一抹粉红在松绿白雪中掩映如云,须臾间,解情嗔便轻步踏来,对月行和花行笑了笑后,轻一揖礼道:“长清堂险峰数重,有劳二位护法踏雪前来。解某沏了岭南带来的云腴,北地南风,倒是见笑了,还请二位进屋一尝。”
虽仙门中修为高深之人风寒难侵,可奈何常居气候炎热的岭南,解情嗔还是披上了雪狐毛披。
松枝落雪沾襟,他的眉毛上也沾了几点落雪。
他的一双桃花眼中水气氤氲,脸上的笑半分不坠却毫不轻浮,立于松雪梅香间更显整个人气韵疏朗风流。
月行客气地回了一礼道:“即如此,便有劳解掌门了。”
解情嗔在前方带路,走过松梅掩映的石径,两位绯色衣衫的相思门徒恭敬地卷起珠帘,请他们入座。
三人落座后,两位相思门人离开了房屋。
“二位护法一路上舟车劳顿,适才见过海堂主尚未歇口气便被解某叨扰至此,实在是解某考虑不周。岭南无所有,聊赠两盏云腴茶,就当是赔罪吧。”解情嗔轻哂道,将两盏方沏的茶亲手递与月行和花行手中。
“解掌门请在下和洛护法前来,定是有要事相议,若能帮到贵派,在下定知无不言。”
月行说罢便将袖中那卷字条取出,小心展开后,里面那一粒红豆便落到月行手中。
解情嗔闻言笑意更深了几分,一双桃花眼漾起春风化雪般的温柔和煦,他自然地伸过手接住月行掌心滑落的红豆。
花行看着解情嗔行云流水的言谈举止,只见他自然地靠在那锦榻上,任由肩上盖的雪狐毛披滑落。一双锁骨微露,一缕红绳将腰闲闲一束,桃花眼微微细眯,轻呷香茶却似饮酒自醉。
她不禁感慨相思门中这闻名遐迩的青年掌门真是妍若好女,自成风流,就连门中人人道妖冶妩媚的伽云,大抵都要在他这番风姿前甘拜下风,难怪渡尘行僧愿意为他在相思门停留。
“冷护法也算是仙门中的青年翘楚,年纪轻轻便接手一大门派护法之位,解某当年与护法相比恐也要逊色几分了。”解情嗔似叹韶华易逝,又似叹江山代有才人出般,他的语气中颇有些唏嘘,却真诚地赞赏道。
“解掌门谬赞了。解掌门是仙门史上最年轻的大派掌门,在下不敢与解掌门当年风采相较。”月行抿了一口茶谦逊道。
花行看二人都饮了茶,便也用茶盏荡开那清圆荷叶般的云腴茶叶,轻抿了一口,顿时馨香满喉。
解情嗔见二人都饮了茶便含笑问道:“不知用青阳的水沏的岭南云腴,可还有相思门中的甘甜清香?”
“解掌门为我们二人所沏云腴是罗浮山的上佳之品,入口仍是独特的馨香回甘,只是少了些相思门中所沏的清透。”花行放下茶盏如实说道。
“诚然如洛护法所言,再好的事物若离了本来的环境,便难免变了原本的面貌,”月行放下茶盏点了点头,她思忖片刻后看向解情嗔问道,“还请恕在下直言,解掌门借来长清堂的信鸽为在下传信,不止是为了品茶吧?”
解情嗔有些惊异的看了看二人,继而垂下了那双媚眼,幽幽地叹了口气,眉眼间流露着淡淡的忧虑道:“二位护法冰雪聪慧,解某除了请二位来碧云处品茶外确实有要事相谈。内侄鱼怜贪玩任性,想来二位也多有耳闻。但是内侄非心性顽劣之人,不知这两年在外接触了什么散修惹上了这样的祸端。鱼怜说她只知那散修女子是被逐出门派的,别的便一无所知。解某曾听闻贵派早些年时,萧掌门曾将座下的大弟子逐出门外,说是死生不复相见,只是不知二位可晓当年这位门徒究竟因何罪名被逐?”
月行和花行听到此处瞬间了然于心。
花行蓦地回想到曾在丹城见过解鱼怜和那个相思门徒。
以她来看,解鱼怜诚然如解情嗔所言并非真的冥顽不灵之人,而她对渡尘行僧描述过的那位散修女子性情特征,又颇似谢灵对那位讳莫如深的大师姐的评价。
看来解情嗔早已怀疑是毒龙门的那位大师姐诱导自己侄女卷入这场纷争。
想来解鱼怜回到相思门时已是事态严重之时,她与自己唯一的至亲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