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年后。

浓云诡谲，天色重如铅，千万雨丝在朔风中斜斜飘下。无名海域里，一行海盗船行驶而过，其中那雕镂最为精致的那搜船表面刻了一株株不知名的花朵，似隐隐散发着妖冶的瑰丽。

船帆上玉立着一个红衣女子，墨发如云，黛眉朱唇，眸光清而幽冷，眼尾一抹红给整张脸平添了几分野性和匪气，红伞下，那张脸阴晴不定。

这是二十三岁的玉璟旖。

当年在万花岛上时，趁着有海盗船恰在那附近招募水手，她便乔装混了上去。到后来她才知道，率军灭她靖离国只有海盗王有这个权利，如此就意味着，她若想为国报仇，只能杀了海盗王。于是，她小心翼翼，从水手做起，慢慢混眼熟，一晃五年过去，她终于登上了这艘海盗王的船——寒水无鸦号。

如今她化名为玉沐涟，已然成功打入了寒水无鸦号的内部，并拿到执事一职。这些年来，她一直带着那只珊瑚枝。经过几年风雨，她发现那只珊瑚枝的体积愈来愈大，并且触发内部灵力的因素多种多样，运气好一下子就出来了，运气不好不管怎么做都一点反应也没有。但说来也奇妙，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这玩意又总是能保住她一命。

至于这珊瑚枝怎么用，其实玉璟旖至今都还没搞懂。有的时候她用来打架，有的时候她用来作暗器，还有的时候她拿来削水果——比如现在，那珊瑚枝正插在一个水蜜桃上。

她面朝大海，清冽的风吹起她一头青丝。她拿起桃子轻咬了一口。回首前尘，恍然间宛如一场大梦，她不由叹了口气。

这时候有船员走到船帆下，望着她道：“玉执事，接下来我们是……”

玉璟旖将那绳索一拉，旋身一跃，身轻如燕，落在那船员面前，继而将那水蜜桃随手一丢，拍了拍掌道：“弟兄们别睡了啊！干活了干活了！”

彼时，不远处的一座小岛上，酒楼陈设精致的雅间里，两个江湖客打扮的男人于圆桌对坐，相谈甚欢，清脆的碰杯声响起。

“恭喜贵派在江湖上站稳了脚跟，李兄接下来可有所打算？”瘦的男人边说边扬起神秘的笑容。

被他称作“李兄”的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酒盏，曼声道：“不急。你只需知道，他日这江湖定是我一人的天下。”金制酒盏的表面上反射着刺目的光辉，略有些耀眼刺目。

瘦男人一听，心下嘲讽对方真是想当然、不知天高地厚，都不忍打破其幻想。为了附和对方，他两只眼睁得又大又圆，能放光似的，佯作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你且放心，事成之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李兄拍了拍瘦男人的肩膀，俨然一副江山在握的姿态。

“哎呦！”瘦男人忙应和他，举起自己的酒盏，“李兄，我这必须得再敬你一杯！哈哈哈……”

两人再次碰了杯，饮尽杯中酒水后，瘦男人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道：“但李兄可得千万小心……”

李兄蹙了蹙眉，一脸无所畏惧：“小心什么？我还得怕谁上来寻仇不成？”

瘦男人凑近说道：“李兄可听说过，寒水无鸦号？”

李兄摇头，一脸不屑：“海盗船嘛？爷行走江湖多年，又不是没遇过海盗！”

瘦男人摇了摇头，道：“寒水无鸦号可不是一般的海盗船，在那船上坐的可是那海盗王温水镜。传言其暴戾恣睢，为祸苍生，什么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丧尽天良事他无不做过，且但凡是他看不惯的，都会被赶尽杀绝。”

“恕我说话不好听，李兄您近来在岛上崭展露了头角，若是被他们的人盯上，贵派可就……”

“贵派可就完蛋啦！”一记清越朗润的声音自房梁上飘来，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人？！”

屋内二人双双大愕，警觉抬头。

但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悠悠坐在房梁上，十九、二十岁的少年模样，笑得好不恣意。

而当那瘦的男人看清了此人面容后，瞬间色变：“是、是风云摇！”

李兄有些疑惑：“谁？”

瘦男人指着那少年大呼：“他就是寒水无鸦号的船长，海盗王的义子，风云摇啊！”

李兄一脸不相信：“这少年分明是一身正派打扮，你开什么江湖玩笑？”

说话间，梁上响起一阵“咯咯咯”的笑声。下一刻，少年白衣一拂，翻下房梁，半空中青丝飞扬，玉带翩跹。

“原来你认得我啊！巧了，我也认得你，赵季赵公子是吧？”风云摇大步流星走近那瘦男人，脸上笑意吟吟，仿佛遇到了老熟人一般。

赵季涨红了脸，站起身来，他已紧张得大汗淋漓，却佯装镇定：“风云摇，你竟敢到这里来偷听我们的话！说，你究竟意欲何为？”

风云摇歪了歪头：“你自己都说了，我还能干嘛？”

赵季捏紧了拳头，这时旁侧的李掌门突然一顿猛咳，那张蜡黄面竟霎时变成了紫红色，青筋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