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做心肠毒做骨 花为肌肤玉为魂
眼看离华嫔的脖颈不到半寸,殿门却忽然开了。
虽然开门的人很小心,还是发出极轻的吱呀声,落在秀姑耳内,她顿时慌了手脚,忙将簪子藏回袖内。
不想那簪子被磨得太锋利,慌乱间划伤指尖,流下极细小的一滴血,染在了锦被的金边上。
夜色昏暗,秀姑根本没注意到指尖被划破,只顾着收敛神情,乖巧的望向殿门方向。
月光洒进来,映出月霞的身影,她端着个小暖炉,上头坐着汤盅,散发出白白的热气。她见秀姑站在华嫔床边,很是奇怪,“娘娘怎么了?”
“啊,娘娘没事。”趁月霞转身关门的功夫,秀姑已经稍稍定神,边将帐幔掩好,边走过去低声道,“娘娘方才翻身呢,踢了被角。我帮娘娘盖好,免得着凉。”
又悄悄问道,“姐姐端的是什么呀?我还以为姐姐回屋歇息了呢。”
月霞正将小炉放在桌上,闻言不由叹气,“娘娘这些时候半夜总醒,一醒就睡不着,这是太医开的新药,提前熬好拿暖炉温着,娘娘什么时候醒都能立刻喝上。”
秀姑正懊恼自己错过了刺杀的好机会,又烦恼不好下手,听见吃什么药,立刻就上了心,忙追问道,“那娘娘每晚都喝么?”
“每天都备着,娘娘半夜如果不醒,就不必喝。”月霞远远望了一眼华嫔,见她睡得正熟,扯了扯秀姑的衣裳,“别吵着娘娘,咱们也快睡吧。”
秀姑不甘心的望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药罐,暗自咬牙。
无论宫里的寒夜多么漫长,天总还是会亮的。
冷白的晨光穿过薄薄的云母窗扉,落在华嫔微颤的眼睫间。她的肌肤本就白皙,此事更显得如同一尊软玉雕像,不似人间女子。
欲要唤她起身的月霞虽然自幼服侍在侧,还是看的愣住了。转念又替她伤感,这样的容颜,才情,性格又温柔,无论嫁给谁,都会被视若珍宝。
偏偏父命难违,君恩难拒,嫁给了皇帝。天子富有四海,身边绝色美人无数,只把她当个玩意儿,想起来看看,想不起就踢开,简直是暴殄天物。难怪小姐日日伤心难过,夜夜不能寐。
正想的入神,华嫔已经睁开了眼睛,迷蒙的打了个哈欠,“月霞。”
“诶。”月霞赶紧答应着扶她起身,收起思绪,朝华嫔笑道,“难得娘娘昨夜睡得香,今日又醒的正是时候。再不醒,奴婢就要叫您了。您不知道,后半夜下起了雪,鹅毛大的雪花,这会儿外头全白了。今儿恰是大雪,真应了节景了。”
“是么?”华嫔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仍旧郁郁的坐到了镜前,“先梳妆吧。”
玉珠正在热水盆里拧毛巾,好奇的回过头来,“娘娘在江南的时候,不是常吵着要来北方看雪?”
华嫔摸着妆奁里皇帝赏赐的那支钗,脸色十分倦怠,“入宫后年年赏雪,看得多了,倒也不觉得稀罕了。”
月霞给她梳着发髻,却忽然注意到什么,停下来去看华嫔的眼睛,“呀,娘娘眼里怎么还是这么多血丝?这两日休息的可足够了。”
美丽的明眸蒙尘,华嫔却不甚在意,只是懒懒打了个哈欠,“你们还不知道,每年入冬都是如此,我的眼睛最受不了炭火的烟气。”
玉珠递来热丝绢为她擦脸,边擦边纷纷不平,“还不是皇上病了,娘娘见不到的缘故?原先皇上总是怜惜娘娘,把御用的银骨炭给您的。”
“好了,从前在家的时候用白炭,不也都过来了?”华嫔瞪她一眼,把那支钗仔细的簪进发髻。
玉珠气呼呼的把手绢丢回水盆,转头去收拾华嫔的床铺。
月霞见发髻梳好,便打开柜门,“娘娘看今天想穿哪件?外头可冷得很,依奴婢的意思,这件珊瑚色的丝袄才够暖。”
那丝袄虽是去年做的,却还崭新,上头绣着各色繁花,袄领和袖口全是厚密的白狐毛,最能衬人肤色。
华嫔却摇摇头,“我最不爱穿的就是这件,太花哨了,今儿才大雪,又不是除夕。”
说着指了指旁边那件粉蓝的香缎长袄,上面绣着几支白玉兰,“这件好,配那条月白的织锦裙。”
月霞虽然听话的帮她穿上,嘴里却忍不住抱怨,“娘娘总爱浅色,冬天穿艳丽的才显眼。”
“如今皇上尚未痊愈,显眼给谁看呢?自己穿着舒服就好。”
华嫔对着铜镜前后瞧了瞧,又去翻妆奁,“这支青金步摇许久不戴,都快忘记了。”
正比着发髻不知插在哪里合适,收拾床铺的玉珠却忽然叫起来,“呀!娘娘!”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华嫔被她吓了一跳,忙走过去查看。
玉珠捧起锦被,指着金边上的血迹,“怎么会有血?娘娘受伤了吗?”
“没有呀。。。”华嫔奇怪的摇摇头,又笑她小题大做,“这么小的血迹,也就你能看得见,说不准是哪里破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