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热血内外交困 浸寒雨意冷心灰
黄昏时迷蒙的天光洒进床帐,温暖而舒适。
浑身无一处不痛乏的感觉实在难受,是而晚霞的丽色才落进眸内,朕就重新合上了沉重的眼帘。
偏有只不合时宜的手掀开丝被,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朕的侧脸。
“唔。。。”
朕以为是沈羡花那个没完没了的禽兽,也不睁眼,就抗议道,“嗯。。。别打了。。。你打朕朕也不行了。。。”
“你在跟谁说话?”
冰冷而隐含暴怒的声音让朕浑身一僵,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仍自沉默的躺着,并不睁眼。
卫玠显然被满室未散的情氛,和朕浑身的痕迹激的濒临疯狂。他攥住朕松松垮垮的衣襟,一把将朕揪了起来,迫使朕不得不睁眼与他对视。
“谁来过!”
卫玠竭力的咆哮震得朕耳朵有些麻,然而却只换来朕全无惧意的冷冷一笑,随之是微肿的薄唇缓缓张合,带出暧昧的低哑呢喃,“羡花。”
等如愿以偿的看见卫玠通红的眼,才继续追问道,“怎么?谁惹爱卿生气了?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卫玠高高扬起右手,却僵在半空,终究没能落下。
朕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角,“爱卿何时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不是连谋逆也能当机立断么?”
卫玠似乎未料到朕会一反前态,怒火就在怔楞中渐渐被疑虑取代,然而言语间却仍撑着讥讽威胁,“沈羡花才来了一次,皇上就不听臣的话了。看来,此人实在该死。”
认真的思索片刻后,腰背缠绵的麻痛和体内残存的酸胀让朕深以为然的点头,“爱卿言之有理。”
卫玠会错了朕的意思,竟然重新气愤起来,“你不相信我会杀了他?”
朕忽然有些厌倦这场君臣互换,纲常错乱的游戏,就把眼神落在身后低头敛目,抖抖索索的内侍身上。
内侍手里的托盘中,摆着一杯深绿色的毒酒,和缠叠成数层的白绫。
朕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大笑,“卫玠,你把朕当成后宫的女人?毒酒还是白绫?嗯。。。的确值得深思。”
卫玠的思绪被朕猛然打断,眼中就重新溢满难解难分,难舍难定的纠葛。他沉默的立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般凑近朕的耳畔,“选毒酒。”
听他的意思,仿佛毒酒无毒似的,全然为朕着想。
可惜朕非但不领情,反似听见什么滑稽事般继续发笑,“何苦麻烦?毒酒,白绫,朕一个都不选。”
无论卫玠心机如何深沉,谋略如何尽善,此刻也搞不清楚朕的意图,“你。。。”
卫玠正满腹疑虑时,却忽然瞪大双眼,将朕猛地压回榻间。他捏住朕的下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凑近,“你怎么看的见?你根本就没瞎。你竟敢骗我!”
朕无所谓的在软枕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干脆破罐破摔,“怎么?爱卿才发现?”
“可你明明喝了毒酒。。。”卫玠不知是在自欺抑或欺人,呢喃着猜测道,“是沈羡花?是他给你的解药?”
朕本来已经打算撕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可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倒一时有些不忍。思忖刹那后,朕轻轻点头,“是啊,是羡花拿来的解药。”
卫玠似乎暗自松了口气,抬手便拿起托盘内的‘毒酒’,送到朕的唇边,“皇上,喝吧。今后你会改名换姓,成为我的嫔妃。”
朕倔强的扭过头,只把眼神落在近处檀木架上的佩剑上–––三尺之内,是眨眼间便能碰到的位置。
卫玠感觉到朕的眼神,就随着朕看过去。
趁他失神的片刻,朕从犹自发软的丹田勉强提起一口真气,电光火石,便已落至近前。
明晃晃的佩剑唰啦出鞘,却并未攻向卫玠,而是朝着朕的心腹直刺而去。
“长泽!”
卫玠口不择言的叫出朕的名讳时,鲜血已然四溅。
好在卫玠反应迅猛,在离要害方寸间,堪堪止住锋利的剑尖。
可惜自伤口涌出的热血越来越多,大有朕已命在旦夕的感觉。
卫玠的喊声第一次带上了哭音,“太医!传太医!”
宫人手忙脚乱的奔跑呼喝声传入耳中,让朕在卫玠怀里勾了勾嘴角,“不必。。。传太医。。。这是。。。是朕欠你的。。。还记得你替朕。。。替朕挡的那头白虎。。。”
“不!皇上!那不是。。。”
卫玠着急的欲要辩解,朕却有气无力的轻轻摇头,“别说。。。千万别说。。。就算那是假的。。。别让朕知道。。。唔。。。你我之间,已经。。。已经只剩这一件真。。。”
话音戛然而止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打湿了卫玠的双眼。
他紧紧抱住皇帝,嚎啕而哭。
“呃。。。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皇上。。。”
太医院院判进退两难的发出一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