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异心争欲催产 花间游东宫沉梦
”
豫嫔早就注意到了,说是黑牡丹,其实是极美的墨紫色,枝叶都沾染紫晕,花瓣重重叠叠,繁复翻卷,正堪玩赏。
但静贵人一夸,花朵瞬间变得面目可憎,叫豫嫔恨不能连根挖净烧光。
豫嫔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若说为了皇帝,她反倒不恨最得宠的皇后,静贵人那点宠爱,甚至都比不上自己的零头。
她就是恨她。
或许是那种故作贤淑的姿态,或许是皇帝对静贵人过分的信任倚重。当年在东宫,静贵人第一次侍寝,她就气的泼了静贵人满盆冰水。那是寒彻的隆冬,没有炭,不许请太医,静贵人竟然熬了过来,没被她折磨死。
不能怪她,谁让皇帝才同自己闹气,就跑去找静贵人呢?她甚至怀疑,皇帝打压蒋氏,不立自己为后,全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挑唆。
“姐姐不喜欢此花?”静贵人察言观色,发现豫嫔神情纠结,看破不点破,“那姐姐尝尝这谷雨新茶,滋味甘醇清美,最能清火辟邪。”
静贵人神态从容自然,还带着恭敬,但豫嫔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甚至听出了几分嘲讽。心头压抑的邪火找到出口,将茶碗啪的一搁,长眉倒竖,“什么意思?本宫火大还是有邪气?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乌鸦嘴!”
被疾言厉色的呵斥,静贵人丝毫未露羞恼,依然淡定自若的微笑,“是嫔妾言语不慎,请姐姐息怒。姐姐要多为腹中皇儿考虑,尽量心情舒畅,不要同嫔妾一般见识,小心伤了身子。”
提到皇儿,静贵人神色依旧恭顺,却莫名的夹杂着阴沉,叫豫嫔心里那团火烧的更旺。又怕真如静贵人所说,恼伤皇嗣,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吐息平复。
静贵人见她一昧闷茶喝,知道是真被气坏了,于心不忍。豫嫔如此肯动真性情,让静贵人暗暗叹了口气,起身到豫嫔身侧,替换掉蕊儿的位置,做小伏低的伺候豫嫔,“姐姐尝尝这香椿芽,极嫩的,什么怪味道都没有,姐姐该爱吃的。”
豫嫔仿佛被毒蛇靠近,忙向后闪躲,“你做什么?少来献殷勤!”
静贵人充耳不闻,又捻起一颗水灵灵的樱桃,“才下来的山樱,汁水清甜,姐姐尝些,说是吃了皇儿会面白唇红呢。”
豫嫔丝毫没察觉静贵人对自己的口味了如指掌,更不肯听话的吃樱桃,将盘子掀在静贵人身上,红果落了满裙,“滚开!”
静贵人将那颗樱桃放入自己口中咀嚼,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姐姐何苦如此针锋相对?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你我并无大仇,又同为东宫旧人,理应互相扶持。若姐姐愿意,嫔妾愿听姐姐调遣。”
静贵人异常的讨好让豫嫔发慌,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半信半疑的反驳,“谁同你是姐妹?”
静贵人失笑摇头,似乎十分笃定豫嫔会屈服,“姐姐果然天真,如今宫中一后二妃,自然没有什么姐妹,可皇上。。。姐姐比嫔妾得宠,知道的也应该更清楚,皇上是天子,将来必定嫔妃无数。姐姐可要想清楚,若拒绝嫔妾,就没人对姐姐这么好了。”
豫嫔稍加思索,认为静贵人说的有道理,新的嫔妃确实不如知根知底的好拿捏。可她似乎跟静贵人天生八字不合,一见面就心如火焚,不发泄摔打不算完。她虽然骄纵,却并非狠毒至极的性格,当时只是想去训几句话,给侧妃一个下马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最后泼程氏冰水。细细回想,或许正是她当时的模样,俏脸含春,衣带半松,让她瞬间心头怒极,泼那盆水倒更像给自己降火。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忙摇摇头,将陈年旧事抛出脑海,骄傲的昂起脸,步摇微微晃动,“本宫要想想再决定。”
“是,嫔妾听姐姐的。”
静贵人语调依旧温柔,眼神却黏在她身上,看的豫嫔浑身不自在,“你,你看什么?”
“嫔妾看,姐姐发间的凤钗极为美丽,衬的姐姐愈发高贵。”
这话不像夸赞,倒像拐着弯骂豫嫔庸俗,看不清如今的身份。方才一瞬的心软消失,气得豫嫔摘下凤钗,啪的甩到静贵人面前,“赏你了!”
若静贵人是个宫婢,赏赐的方式还不算出格,但她们同为宫嫔,如此嘴脸与羞辱无异。但静贵人不以为忤,当场将凤钗簪入高髻,施施然俯身拜谢,“嫔妾谢娘娘赏赐。”
她逆来顺受,习惯了委屈的模样又叫豫嫔心头揪紧,愈发心乱如麻,暗叫果然遇到这个女人就没好事,丝毫不管宴会才开,起身便走。
莹儿忙上前替静贵人拂去残果,收拾衣裙,为主子愤愤不平,“豫嫔真不是个东西,贵人何必奉承她?皇上常对您说早厌倦了豫嫔,不如趁蒋家落难,先下手为强,让她知道贵人的手段。”
静贵人缓缓摇头,打量着手中的团扇,答非所问,“走便走吧,芳景独赏,才更清净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