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异心争欲催产 花间游东宫沉梦
赏赐。”
傍晚。
太医院。
内院厅堂药柜连绵,一眼望不到头。虽然各色药材都仔细包在柜内,但架不住种类繁多,数量庞大,微苦发涩的药香依旧浓郁。
赵太医是今日当值太医,晚上歇在太医院。
才一进门,他身边的学徒医官就迎上来,接过医箱,“老师,今日不是去给娘娘们诊脉吗?怎么愁眉苦脸的?别的太医还羡慕咱们得了这个肥差呢。”
“肥差?可笑。”赵太医连连叹息,“你还小,不懂后宫的复杂。这会儿太医院就咱们两个,不妨说给你听听。”
医官忙奉了盏茶,讨好道,“老师请讲。”
赵太医把豫嫔和静贵人的荷包拿出来,并排放在桌上,“你猜猜,都是哪位娘娘赏的?”
那医官拆开看了,笑道,“这个简单,这个多的是静贵人赏的。徒弟听说豫嫔的母家刚出了事,估计是捉襟见肘。”
赵太医捋着胡子摇头,“还是年轻啊。豫嫔的父亲虽说贬放了,她却向来爱面子,又有事相求,自然多添。静贵人协理六宫,地位稳固,所以照规矩赏赐。其实为师宁可豫嫔也照规矩来,唉。。。”
那医官奇道,“多收些礼不好吗?”
赵太医压低声音,轻敲桌案,“豫嫔的胎比静贵人的晚了一个月,她们明争暗斗,都想比对方先诞下皇嗣。静贵人还好说,只命我替她养胎,虽说胎像有些不稳,喝几服药就是。豫嫔就难伺候了,她,她竟然想要为师替她催产。你说这银子拿了,不是要命吗?”
医官大吃一惊,“这,这可是杀头的事儿啊!万一皇嗣受损,咱们岂不要跟着遭殃?”又问道,“师父,这银子不能不收吗?”
“不收?不收你就见不到为师了!”赵太医垂头丧气,仿佛眼前的不是银票,而是催命符,“唉!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现在为师就写两张保胎的方子,你仔细看着。。。这一张是给豫嫔的,助益胎儿生长,即使催产,皇嗣最多有些虚弱。。。这一张是给静贵人的,主在稳固胎像。。。”
都写好后,将方子交给医官,千叮咛万嘱咐,“每次熬药,务必亲自看守药罐,不可假手于人,更不许离开半步。送药到两位娘娘宫中时,要各取一勺仔细尝过,确定无误,再送进去,以防有心人钻空子。”
医官忙答应着退下。
四月暮,春雨如丝似尘,和了春风,吹得宫城飞花湿尽,减却韶光,更添夏意。最后一丝潮凉褪尽,宫人纷纷换上夏装,丝缕如烟,举动轻扬。
今日是谷雨,后宫按例开牡丹花会,供嫔妃赏玩游宴。
成片的盛开牡丹风姿摇曳,娇蕊犹带晨露,坐落于玉砂盆内,争奇斗艳。群芳园的管事铆足了劲儿要奉承新帝,仔细看去,牡丹花色各异,甚至有极难得的绿牡丹,连花盆都别出心裁。非但有寻常的青瓷画影盆,白玉群仙盆,金银錾刻盆,还以进贡的水晶珐琅打造出几套流光溢彩的嵌宝盆,错落杂盛着皇后最喜欢的魏紫姚黄二色。
然而宴会将开,依旧不见帝后驾临,空留琼宫玉葩在风中摇晃。
终于遥遥走来一个美人,正是精心装扮过的静贵人。她难得穿的鲜艳,碧纱裙罩浅黄丝裳,发侧簪着金牡丹。
静贵人本就生的高挑风流,一旦换上夏衫,更凸显出纤细的腰肢,离尘的气质,站在牡丹花海中,倒像个得宠的贵妃。可惜孤影零落,到底寂寞无聊。
侍奉在侧的莹儿眼神尖,凑到赏花的静贵人耳边,边小声禀报边使眼色,“贵人,豫嫔到了。”
静贵人忙换上温和内敛的微笑,回过身行礼,“嫔妾拜见豫嫔姐姐,姐姐安好?”
“哼!”
其实静贵人比豫嫔年长一岁,但还是碍着位份叫她姐姐,并不以名位相称。这本是表达尊重亲近,落进豫嫔耳中,却成了放肆不敬。扫视静贵人僭越轻佻的着装,心头愈发窝火,眼神也变得凶狠,根本不理会静贵人的问安,自顾自入座,把她当成空气。
静贵人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确定宫人们都看清豫嫔如何跋扈嚣张,方才悠悠然起身,坐到豫嫔对面,边喝茶边笑着望她。
那眼神貌似正常,豫嫔却总觉得不阴不阳的,被静贵人一看,就好像千百个小虫子在体内乱爬,焦躁的寻找出口。可静贵人并没有出格的举动,她不好再加呵斥,以免显得自己爱欺负人,只能默默祈祷皇帝快点来。
左等右等,皇帝皇后仍然未至。
已经快要开宴,才来了个小太监,“启禀娘娘,皇后身体不适,皇上要陪伴皇后,也不来了,请二位娘娘随意。”
先帝在世时嫔妃众多,带上贴身宫婢,放眼望去,足足数百个美人花间徜徉,极为热闹。新帝后宫简单,区区一后二妃,还只剩下二妃,场面冷清的有点可笑了。
静贵人丝毫不在意,提起裙裾,走到最珍贵的黑牡丹前,“姐姐瞧这青龙卧墨池,就算是宫里,也难得一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