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料理
,从大三开始逐渐稳定状态,摆脱药物依赖。”
“所以复发是来了东京以后?”
“嗯,”她轻轻点头,“可我总觉得,隐患其实早在我和父母决裂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只是恰好凑到东京才一起爆发而已。毕竟东京生活完全不轻松嘛,一开始职场也给了我很大压力,情绪起起伏伏,好好坏坏的,一不留神就崩溃了。”
“京都那会儿已经开始吃药了么?”
牛岛若利忽又想起京都那天异常嗜睡的她和异常冰凉的手。
“唔,恢复吃药的第一个星期。”
她紧咬嘴唇,停顿了片刻,好像有些话必须要说却难以启齿。终于说出口的时候,声音则充满了负罪感。
“对不起,我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
“别怪我临阵脱逃,其实在名古屋和在京都,我都屡次想向你坦白来着,可终究没能鼓起勇气。当时从国内带来的药只够吃十来天,我手忙脚乱地拜托朋友找了一家私人医院,以为信得过,没想到还是被摆了一道。”
“那不是你的错。”
“我就知道若利会这么说。”她强颜欢笑,反复拨弄着筷子,再次开口时声线却不住发抖,“我发病的样子很可怕吧?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大变样,不仅不会说话,满脑子还都是轻生的念头。那把菜刀后来怎么不见了?”
“丢了。”
“好歹是天童送的礼物,丢了多可惜啊。”她苦笑道。
“一点不可怕,也一点都不可惜。”牛岛若利目光炯炯直视着她,“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件事会让我感觉可惜,输球和失去你。”
“……”
于是她再也接不下去话了,明明只吃了两块豆腐,还是微微辣,在拉面店没能看到的泪眼朦胧,此刻却凝聚在她眼眶里转悠。
她借口想喝大麦茶,起身走出了店外,在过道里与老板娘擦肩而过。
老板娘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一屁股坐到牛岛若利对面,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日语,悄声问道,“难道是今天的菜太辣了吗?”
牛岛若利说不会,并礼貌地夸赞味道很正宗。老板娘笑话道,说得好像你吃过正宗的中国料理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从前并不觉得我们家饭多好吃,直到那晚快闭店的时候,她一个人走进来点了盘番茄炒蛋,坐在你这个位置上,边吃边哭,嚎啕大哭,才明白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因为一口家乡菜而被治愈。自打那以后,但凡遇上烦恼事,她就会出现。”
老板娘边说边往牛岛若利的茶杯里倒了点茶水。
“不过最近几个月都没见到她,还以为她终于适应异国生活了,刚才看到你们进门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出来她在你身边很快乐,但是啊,谁都有难言之隐,人性如此复杂,感情又何尝不是呢?”
话题中心的她,此时正沿着店面走向自动贩卖机,微弱白气借着寒风从她唇边溢出,莹白色灯光照出单薄身影映在牛岛若利橄榄绿色瞳孔中。
老板娘顺着视线一同望向店外。
“很不可思议对吧?如此柔弱纤细的一个人,偶尔甚至会产生她是否真实存在的错觉,瞧见她哭,更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翻转过来只为哄她一笑,但每每觉得她快不行的时候,她又总能以超乎想象的韧劲熬过去,坚韧不拔的,就像琉璃唐棉一样。”
“琉璃唐棉?”
“又名蓝星花。”
牛岛若利忽然想起圣诞节送给她的那束花里恰巧也有蓝星花,花语是互信的心,正好是他们现在最欠缺的东西。
“蓝色的清新的不起眼的小花,”老板娘继续说,“太阳落山时会稍稍枯萎,第二天日出却又恢复精神了,不正是她本人么?”
“的确,她比我想象中坚强太多了。”
明明近在迟尺,牛岛若利望着她的眼中却流露出眷恋,好像分别来临之际的那种依依不舍。他已然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
“所以啊,别太有负担了。”老板娘走过去用力拍了拍牛岛若利的肩膀,“好好听她的理由,也好好说出你的想法,尊重彼此的选择,作出最正确的决定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