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剑斩长生鬼
阿茶有时会想,若是自己未曾答应承诗,未曾见过如此情景,会不会就不一样?她依然可以抱着胜意在盛夏时买杯奶茶慢悠悠地走在梧桐树下的街道中,任光轻轻打在身上。可当她看到穗岁的记言时,她竟生出一股宿命般的信服。
阿茶沉默地收起了桌上的狸奴志,待她将狸奴志放在袖中时,四周旋即坍塌。阿茶又站到了昭明殿的暗道中,允嘉正抱着猫呆呆的坐着,手中摆弄着狸奴荷包,见阿茶沉默。呆呆地问了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跟着。”阿茶应了公主的答话,转身往廊道更深处走去。
“席玉,你有办法,对吗?”
席玉缄默,它看着刚刚从梦中醒来的人,她似是清楚问下这句话的后果,可她还是问了。席玉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道主,在不同的情景下,他(她)几乎做了同一个选择。
【阿茶,之前说你需负收回诗泽之任,必要时可斩杀承诗人,这只是你与承诗人之间的契约,收道主庇护。可若你要斩杀此界之人,需同天地签契,你不得有徇私之心,不得有叛道之行。从另一种方面来说,你不再是两界的牵系人,你将成为两界唯一的桥梁。这样,你仍要如此吗?】
“席玉,我也养猫,我明白穗岁的,我想为她们争一争这诗泽。”
【我知道了,阿茶。】
【阿茶,你于廊道而下,封存周穗岁血肉泥坛在龙脉之上,你取了它。再将周穗岁的残魂召回,如此,可为其求个解脱。】
“我知道了。”
阿茶顺着席玉的提示,不一会就来了龙脉处。龙脉四处生光,泥坛正放与其上,周穗岁含笑的头首背对着阿茶,只余到坛底的长发。不知景帝是不是过于自信阿茶一定会同另外折身的仙君一样葬命于此,还是不屑掩盖其成仙决心。泥坛周边并未任何禁制,阿茶很轻松地将其拿起抱在了怀中。
阿茶回头看了看允嘉公主,她方才也入了梦,不知道经历什么,身上的寒咒已解,只是到现在仍是一副恍惚模样。看着阿茶手中坛子上的人首,她只是静静敛了眸。
阿茶并未强求。她顺着廊道快步往上,到廊道口,她停了步,回头看着允嘉。
“你要出去,护不住你,你先待在此处,顺便帮我照顾好胜意,可好?”
允嘉木然地点了点头,阿茶不欲多言,转身便踏出了廊道,到了昭明殿内。
“席玉,开始签契。”
只见阿茶腰间玉佩上悬停的木珠飘在空中,于珠子上下翻飞间幽暗的室内现出了一纸契书。契书上灵光翻飞,金色的字悬停于纸上,阿茶在席玉的指示下,从眉心取血,以血作契,拓在了纸上。下一瞬,契书化为卷轴,注入阿茶眉心之中,一柄闪着雪光的细剑出现在阿茶的手中。阿茶腰间的玉佩也脱离而出,化为了细剑的剑穗。
【阿茶,此乃扶桑剑,可斩人,修真,冥任一界灵。】
阿茶摸了摸剑,照席玉之前所说,她与天地签契后,受天地照抚,自身可以修炼。只是道有因果,阿茶如今要斩杀帝皇,需得要削去其身负的国运,如此方有所得。
【阿茶,大道至简,却从不庇佑堕人。你有天地庇佑,若要斩杀景皇,我可以帮你将修为暂提金丹,只是此事过后,你需以凡人根骨锻体重修。你还愿意吗?】
“席玉,开始吧。”
随着席玉动作,阿茶只觉身上的沉珂尽散,身体轻灵若踏云霄之上,只是一瞬,金丹即成。
阿茶执了剑,推开了昭明殿,同时削出一道雪亮的剑光。
——
因血肉与残魂之间的联系,众人只能看到九尾神祇随着青衫女子的唤音身化灵光,从天际直冲而下,撞入了女子怀抱的泥坛中。直到这时,众人才惶然发现,他们曾经妄图献祭的人有多可怕。
收回残魂后的血坛嗡鸣不止。阿茶轻拍了拍坛身“穗岁,我替你求灵。”
“仙师,我来帮你拿吧!”允嘉公主不知何时从殿内出来。
阿茶看着神色坚定的允嘉,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将坛子放于允嘉怀中,胜意也跳到了阿茶的肩处。允嘉抱着坛子,注视着曾经的友人,抚摸着曾经不相分离的躯壳。
“穗岁,别怕。”
景皇半边身子已被狸祇同化,另外半边向下流转着泛着金光的血肉。尽管已是如此境地,这位帝皇仍为放弃成仙的欲望。
阿茶拿起了剑,直指景皇。
“小仙君,你想杀我,你不去杀了那九尾的妖人,却来杀身负国运的帝皇。”
“小仙君,你杀不了我。”
阿茶抬眼,看着这人间的魍魉,“我本不欲杀人,世间多的是可怜之人,况且各人有各人的大道。上位愚弄下位是王朝存续的根本,阶级带来的争斗永远难以抵消。可你身为帝皇,最不该以此作为剥夺其他生灵的信条。”
落剑成势,似是春江夜旁的一缕月光,直切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