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阳城十二

素姑娘的素姑娘，可能也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了吧……

夏婉妤出神的想到。

“原来如此。”墨翎眨下眼，黑沉湖底泛起了一点点微不可见的波纹：“‘但’字后面的故事，是这样的。”

夏婉妤眨眨眼睛，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说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啊”了一声。

她回忆起南舟在与素姑娘分别时眼中一瞬间的不明情绪，脑海中灵光一闪。

仔细一想，若是南舟就此走了，那澧阳城是怎么来的？现在不仍旧是一片瘴林吗？

他上山了！说不定……还发生了什么更恐怖的事情……

不然凭借凤凰一族的寿命，时至今日，为什么在山中了无踪迹了？

*

从祭坛上走下来，夏婉妤坐在路边散落的岩石上揉揉酸涩的脚腕。

如今幻境散去，她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不知道在哪的地方。四周除了那一方莫名其妙的祭坛，便什么都没有了。

黄昏已尽，最后一丝余光还在散发余热。丛林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树木被风吹出瑟瑟声响。环境昏暗下来，与冷意一同席卷上夏婉妤的心头，牵出一阵战栗。

墨翎跟在她后面，看上去似乎也百无聊赖，正当夏婉妤刚要开口问过夜的事时，他忽然皱皱眉头，从怀中掏出一枚木牌仔细凝视了一番。

木牌上刻混乱的血字，在两人注视下微闪红光。

“兄长已经找到无心芍药了。”墨翎举举木牌，勾着嘴角笑道。

“你们还有通讯符？”

“只带了一枚。”他走过来居高临下望着她：“今晚找到有水源的地方再留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启程下山了。”

夏婉妤点点头：“这可是个好消息。不过为什么非要找有水的地方？”她抬抬水囊：“这还是满的。”

墨翎黑着脸举起手掌，上面布满灰尘。

……好像刚刚在玉台为了看清上面的刻字，他一把扫下了一堆尘土……

夏婉妤认命地站起来：“走吧。”

*

“好，我等着。”

少女散落的鬓角勾连唇瓣，笑靥如花。他低头吻她一下，红晕便自发腾起，映着连天火红彩霞，是他一生都忘不了的景象。

等她的第三天傍晚，南舟依言收了包袱。

忽然间，林间惊起飞鸟，野兽的嘶吼越来越近。他扭头，取出血红色一方小塔，如剑一般向那方攻去，身形凌厉。

妖兽的双眼发出噬人的红光，粗厉巨掌狠狠向前一拍，地面霎时碎裂，溅起的碎石迷乱双眼，发出噼里啪啦坠落的声音。

尘土飞扬，本该死在掌下的青年侧身一旋，不退反进，顺着它的前臂一路向上。小塔别在腰间，南舟双手结印，化出无形一柄气刃，正待要斩，却因妖兽反身一跳而腾空而起。

空刃一挥，溅起层层落叶。他在落叶间缓缓落地，正迎上妖兽猛烈一击。

南舟眼神一空，侧身闪躲的动作忽然凝住，看着横劈下来的利爪，一动不动。

利爪划破的空气狠狠一抖，将他整个人击倒数尺。

腰侧被划过尖利一道，他却不动眉峰，眼角冰冷。

在尘土飞扬的那一瞬间，黑光大盛。

妖兽察觉不对，想要拔腿奔逃，脚下的土地却忽然变成活动的泥沼，让它深陷其中。

法阵结成，气刃已蓄。他腰侧的血滴了一路，滴进土地，颜色渐深。

再深深不过眼中黑沉。

他把妖兽杀了。

捣几味药草敷在伤口，用碎裂的衣衫勒在腰间。他想，这么重的伤，走出瘴林未免危险。

那便再留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