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八城,才将他们的质疑声压了下去。
她同意了。
她说:“温善,我是要你睁眼看着,这山河无恙,是我这风尘女子用半生打下的。”
江敏柔一走就是一遍遍四季轮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活在战场上,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在她面前倒下,在空城中孤立无援,一次次退守,一次次还击,而送去京城的求援信,石沉大海般没有音信。
文崇在做什么?
他彻底沉溺在温柔乡里了,对发妻的困苦,对群臣的死谏,丝毫不关心,他说:“周榷,你是敏柔教出来的,那也必然能替朕分忧。”
他将担子压在了一个最瞧不起的青年身上,才不在乎众人议论纷纷。
妃嫔巴不得江敏柔死在日晒夜寒的战场上,尸骨无存,于是再也不用小技俩互相折磨了,想方设法让温善一日又一日走不出殿门,最后索性以修道为由闭了那扇门。
不是没有人去劝过,可一进门便被温善喝退,见到的是堂堂文崇帝,衣襟大敞,活在歌舞升平中,被美人的一声声娇娇媚媚的“陛下”迷了心智。
江敏柔回来了。
十万大军,仅剩十六人,可他们赢了。
她穿着戎装,一脚踢开崇德殿大门,剑出鞘,直指温善眉心。
她得知了温善这些年的荒唐。
周榷一步步登上高位,掌管刑部兼皇家禁军,私养铁骑,文崇帝在百姓心中早就彻底没了地位。
温栩跟周榷走得越来越近,背后的闲言碎语也多起来。
温善慌了,他赶紧起来,也不顾江敏柔铠甲上的血泥,将她抱住,深情地凝视她。
“敏柔,我们重新开始。”
江敏柔放下剑,泪眼朦胧。
她亲自在朝堂下令废除了女子出嫁随夫家姓的旧例,无人敢反对。
她领养了一个孩子,就是后来的三王,后来又和温善生下温游,后来的永安王。
可温栩跟周榷该怎么办呢?她没办法同意让温栩和周榷在一起,也不想让她和不喜欢的太子成婚。
她始终忘不了那天,周榷看她的眼神,怨恨地像地狱里的冤魂。
他除了重大日子,其余时间都闭门不出,哪个不长眼的敢惹他,他就千百倍地奉还。
周榷更加孤僻了。
这对江敏柔来说是好事,她不想与他有过多接触。
好景不长。
温善回到了老样子,每次她去质问,他的说辞只有一个。
“朕是皇帝。”
她气得当场摔了打碎了无数琉璃盏,将他的字画全部扯烂,独自搬去空出的殿中,偶尔去看看两个孩子。
一夜华发。
她好像有些疯了,独自在小小的天地中跳起了风尘舞,唇里呢喃着梨园戏,不顾宫人异样的神色,一夜又一夜。
落的泪太多,落没了,变成了血泪。
直到温善死了,她痴呆着度过了暗无天光的几日,嫔妃陪葬,她想了很久很久。
周榷来找她的那天,她终于释然笑了,替自己不值,她第一次跟周榷心平气和地说上话。
江敏柔说:“去找她吧。”
“去找他吧。”
温栩失神,久久回不过来,好看的眉目染上悲愁。
江敏柔伸出早已枯裂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呢喃道:“别这样,别学我……”
年近半百,哪里就老了呢。
朱门大开,温栩走了出去,就驻足在那里,和周榷遥遥对望。
“零落尘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江敏柔婉转的音色远远飘进温栩的脑海里,与她的相貌交融。
“阿妩,你记得,我不是最好看的戏子,也不是皇后太后。”
“我叫江敏柔。”
被周榷唤醒,她踏出那扇门,和周榷并肩往回走,一路无言。
江敏柔死了,她在温栩耳边留了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的悄悄话。
她要温栩成为天下共主,就算了却了她们相识的情分。
“太后生前骁勇善战,献身家国,保顺景安康,护朝光绵延,追封巾帼将军,牌位入皇祠。”
这是温栩搬下的第一道圣旨,她恨自己现在不能是林妩。
有人反对,被温栩一一堵了回去,碍着周榷在,他们终归不敢说什么。
此刻起,温栩登上皇位的目的不再是报复,而是保下十万大军用命填平水深火热的江山,为了有朝一日光明正大将青丝散落,不负“巾帼”名。
“高钰白。”
恶鬼一来,周遭本来哀求着狱卒放他们出去的犯人顿时贴着墙蹲下不敢说话,眼睛恨不得钻进地里,把耳朵也缝上。
周榷七弯八拐走到尽头,这里除了高钰白,没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