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挟裹私心
既然都猜得到,何必还假惺惺地来问我呢?”
他接着又道:“想必我离开这么久,府里也无一人发现吧,既然这样,那兄长不如大人大量放我一马,我一定悄无声息的遛进去,不让任何人发现”
卫蘅的声调很轻很随意,仿佛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情绪的暗流一直在眼底翻涌。
毕竟都是真情实意的话,在家里,他永远都是那个站在兄长身后,被无视的人。
“你每次一说慌就会扯东扯西,话多得止不住”卫筹不想再浪费口舌,直言道:“你去皇宫里究竟做了什么?”
“我话多?明明是兄长…”
“你去皇宫做了什么?!”
少年眸中带着毫不收敛的寒意:“我想去看看阿月!”
卫月,那个十七岁就被送进宫的权力牺牲品。无人心疼的妹妹,他从小的影子。
卫筹锁了锁眉,没有回答。
伤口被风一吹,疼得越来越厉害,卫蘅绷着一股狠劲,身体止不住打颤,他捂住伤口,额头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你知道私自进宫是死罪吗?”
“我当然知道!”
他吼完这句已经不想理会他,只想一个劲地往前走,他想离开这里,暂时离开有兄长的地方,这样他就不会太过怨恨兄长当时作出让卫月进宫的决定。
卫筹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伤口一痛,卫蘅嘶了一声,血顺着指缝渗透流出。
卫筹看了眼,严声质问:“受伤了?你被谁发现了?”
卫蘅忍着,哧笑一声。
“不问我伤得严不严重,不问阿月过得好不好,只在乎我有没有露出马脚,是不是?”
卫蘅直愣愣瞪着卫筹。
他的眉眼和卫月十分相似,尤其眼尾下那一颗不易被人察觉的,一模一样的痣。
卫筹一扫而过,睫毛颤垂,忽而缓慢地松开了手,叹了口气。
“算了,你先回家等罚”他冷冷地道。
“你要去哪?”
“去宫里”
“是要去察看我有没有留下什么烂摊子吗?”卫蘅隐隐有些质疑的意味,忽而又轻笑一声。
“兄长是怕我暴露身份吧,兄长不必担心,这次绝对干净,没有遗留任何把柄,更不会殃及到侯府”
“最好是,万一卫氏一族因你被连累,后果都将由你一人承担”
“当然”
卫蘅见卫筹挥袖远去,松了口气。
他立在墙头,忽然垂下眼皮来,望着手中的那只簪子,觉得十分碍眼,所以他又抬起手,用袖口将血迹擦拭干净。
他眼睫轻轻一颤,正陷入不知名的沉思,冷不防一个高冷身影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兄长?”卫蘅以为自己眼花,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
卫筹板着脸继续往前走,冷道:“还不快滚回府,站在这,等着伤口自己愈合吗?”
“兄长不去宫里了?”他大步赶上。
“未着官服,去什么皇宫”
*
天上乌云密布,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大内之中,树荫照水,涟漪颤动,将人的倒影割裂。
“李娘子,小心一点,这里原本有一圈青苔,虽然已经清理掉了,但也避免不了湿滑”春华扶着李怜师的手,低头说道。
金明池的湖水澄净明亮,几只白鹭在岸边低低盘旋,飞绕在美人周围,衬得风景如画,几乎要迷了人的眼睛。
李怜师轻轻嗯了声,眉眼未动,面上浮起一个笑容,像是不经意般问:“圣上下朝会经过这条路吗?”
春华想了想,摇头:“这里离太极殿有段距离,圣上一般不会到这里来,不过,这金明池里有许多红锦鲤,传言对着红锦鲤许愿可灵了,娘子既然来了,不如去看看”
“红锦鲤?”
话音刚落,就刮过一阵大风,雨哗啦一声打在人的身上,伞不稳,差点从手里飞出去。
春华好一会才稳住伞柄,一偏头,见李怜师妆发有些凌乱,一脸的水珠,正一声不吭地擦着,她心里一沉,惊恐不安地垂下头。
“奴婢刚刚走神了,才没抓住伞,奴婢死罪,还请娘子责罚”
李怜师温声道:“无事,只是红锦鲤今日应该见不到了,这风突然大了,想必一会有场大雨……”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我还怎么去放风筝!”
随着一声伶俐清脆的声音落下,李怜师转头朝西南方看去,层层叠叠的树叶中,转角处走出一抹嫣红。
卫月未披披风,一身单薄花披露,长发飞舞,在雨里快步走着,后边宫人快步追着。她鲜亮无比,眼角明媚地似湖春水,头上的步摇钗环伶仃作响。
猛地觉察到李怜师的目光,卫月一惊,脚一打滑,不小心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