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心怀鬼胎
生开罪!”
话及怒处,他恶狠狠地瞪向另一个跪趴在地上的人,猝了一口:“敢做不敢认,小人!你…”
岂料他话未完,皇帝便松手扬袖挥了挥,淡道:“拖下去,杀了吧”
李怜师抬了下眼,两手于胸前死死交错扣着,暗暗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呼吸。
透过一层薄薄的屏风,她能看见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帝,身旁站着的除了公公,还有几个手压锋刃的侍卫,冥冥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实在紧张可怖。
轻飘飘的话语刚落地,一旁的内禁军便上前压住了他的肩背,强行拖着他的身体往殿外拽,硬生生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在这最后一刻,他恐慌地挣扎蠕动,指甲在地上摩擦出尖锐的刺耳声,拖长哭腔声嘶力竭道:“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圣上明鉴啊,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是和他一定是一伙的,霍生!贩卖马驹给乱贼的人是你!为何让我顶罪,就因为你的祖父是前太傅吗?!”
他的嘶吼只回荡了半刻,不知是已经被拖离了太极殿,还是被捂住嘴,或者是已经死了。
没有人再敢出声,宫人随即入内收拾满地狼藉,刻意压低的混乱脚步声在耳边不绝,如同踩在她的心头上,逐渐逼乱了呼吸。
三足香炉里喷出最后一丝烟气,高公公却立在原地不敢动,刚才‘前太傅’三字彻底点醒了他,他差不多明白为何圣上这次下手会如此快,快到有些仓促,甚至没有细究原委。
一边是前太傅霍赫的独孙霍生,一边只是个叫不出姓名的小小马贩…高公公瞥了眼屏风上的婆娑的细影,又望向伏身瘫软在地的霍生。
前太傅霍赫一生清廉,更在圣上初登皇位,社稷岌岌可危时,挺身而出以命护国,多次忠言规谏,命护陛下多次。现在虽然告老还了乡,子孙两代都资质平平,但依然名声不减。
况且比起虚名,当今圣上十分重情重义,每每国事不安时,常常唠叨起前太傅的名字,最是看重他们之间那份共渡天下危难的情谊。
看来,为凉州逆贼提供马匹的真凶已经不言而喻了啊,既如此,这女子又是哪里来的人证?
“霍生”皇帝情绪稀薄:“无品无德,卷入此事,自囚宗祠三年,吃斋念佛,为民祈福吧!”
“多谢圣上”
在血泊里的霍生竭尽全力地叩了一首,他已被用刑到残废,脖子僵硬,脑袋只能很慢很重地磕到地上,发出了不太大的一声闷响。
他知道自己能逃过一劫是因为什么,也是真的知错了。
高公公闭上眼,不敢看见他的举动。
很快就有一队禁内军上前将霍生搀扶了下去,他始终沉默,在经过屏风时,刻意侧目扫了一眼,通红的眼睛里映出了那个女人的半分侧象。
感受到他炽热目光的李怜师并未回顾,甚至有意地往另一个方向偏去了点脸。
“你叫什么?”皇帝似乎心绪不错,端起冷茶抿了一口。
李怜师回:“奴姓李,李怜师”
“家住何处?”
“奴是孤儿,没有家,自记事以来,便跟着京中琴楼里的老妈妈学琵琶,后来老妈妈缠绵病榻,为给老妈妈请郎中,奴就去了船舫赚些贵人的赏赐,一直到现在”
“哦?那你那位老妈妈如今怎样了?”茶凉,皇帝蹙眉,放了下来。
“奴没用,老妈妈还是…”她声音暗哑下来,独有一段孱弱。
皇帝又抬头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语。
待腥味散了,皇帝伸手碰了下御案上的瓷盏,高公公会意立刻退下准备新茶,并使了个眼色。
一众人等皆垂头退入廊外,只剩两人的太极殿内气氛逐渐转向微妙。
太极殿内无风,暖香异常,屏风后的女子始终纹丝不动,真就像幅画般,连青丝都不带一分飘荡。
皇帝隔着一道玉屏看她,静静地欣赏、猜测,仿佛已经看到她不乱如常的神色,以及那令人难以捉摸的双眸。
他正声问:“当真听到他说了?”
闻言,那影子微微颤动了下,随即传来了一道娇弱的嗓音,与之前相较,不知软下了多少。
“圣上相信了,那奴自然就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