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心怀鬼胎
树影凄凉,徜徉冷冽寒风,雨后的冰凉打湿他的眉眼,除了深不见底的夜色,不远处的火光把眼瞳映得通红。
卫蘅翻身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刚一落地,就看见此时应该紧闭的宫门,竟闯进一队车马。
伴随几声打破肃静的呵斥,沉重宫门被缓缓打开,火把拱亮漆黑深夜,由远及近,不等他反应,驾车之人已紧拉马缰驰入宫内。
马蹄行得猖獗,硬生生冲破宫道应有的沉穆,在萧瑟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借着火光勾勒出他后方一顶大轿的轮廓。
卫蘅的眼神暗了暗,即刻在墙角的一片阴影里伏下,一身黑衣融进无边的夜色,不易察觉。
它奔去的地方是太极殿。
此时此刻的太极殿内,安安静静,皇帝也许正阅着奏章,不过就算是发生了什么,宫门一旦落锁,也没有如此轻易过人的道理,何况如今太子被困东宫,宫里人人自危。
如果不是皇命,谁又敢?可谁又配得上这种殊荣?
卫蘅神情沉重,皱眉盯着那车的车幰,驾车人心无旁骛地赶路,对路旁之人毫无发现,一同地,也忘记了车里人是活的。
雨丝一点点飘落在他眼前,因速度太快,大把地风将车幰吹起落落,夜里没有点明火,清冷的光点亮轿子里微弱的一隅。
他隔着模糊的雨帘,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自觉往前探了一小步。
风不知何时又增大了势头,车幰猛地被整个掀翻,短短一瞬间,依稀可辨出一个女人的侧颜轮廓。
也许是被雨水溅到,擦肩而过那刹那,她恰好地转过头,想伸出手攥住车幰,但却意外与一双眼睛相撞。
她抬着颚,手指悬停在空中。
车身颠簸,车幰飘来飘去,她一身金色衣裙摇晃不止,像点点烟火,只是一道虚影竟如月光般皎洁明亮。
身在暗处的容蘅不太能看得清她的模样,只能看见她头上簪着的银光垂到肩颈。
“……”卫蘅眉头锁得更紧,沉默了一阵后,立刻醒神,摁紧了腰间的剑鞘,趁着无人注意,跳上对面的高墙。
而在与他转瞬即逝的眼神接触后,李怜师呆了一刹那,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有意无意地往后望了望,微蹙了下眉心。
卫家的二公子,他怎么会现在出现在宫中?
她暗自琢磨不定时,执缰人突然勒紧马绳,轿身一晃,骤然停下。
马长嘶一声,前蹄停在了太极殿门口,一通传报后,身穿银甲的将领垂眼撂开了轿帘。
“李姑娘,请吧”
李怜师抬眸望了眼太极殿,又很快敛下眼睫,跟着他的步子,走向长长的台阶。
料峭的初春夜,雨深暗凝,大殿之内亮如白昼。
香雾缭绕中,李怜师俯身站着,相当肃穆沉静,由许多细小银叶编织的发饰自高髻处起,一直坠到锁骨,端正又不失风雅。
她站在雕花玉屏后,光是一个轮廓,便已风姿绰约,赏心悦目。
不过现在无人有闲情逸致会多赏她一眼。
皇帝站在极位之上,负手背对着她,不威自怒。
而台阶下正跪着两个战战兢兢地男子,他们先前经历过酷刑,打得破烂的衣衫下伤痕触目可见,此刻已是唇纹干裂,疮痍满目,满身恶臭。
“指证吧”皇帝并未回头,只说出冷冷三字。
高公公站在皇帝身侧,抬眼便见到皇帝目中寒烁,可怕至极,他背后立刻被逼出一道冷汗,收了眼稍稍地望向玉屏的方向。
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似在斟酌观察,而后竟无半分瑟缩,沉着地道:“回圣上,是左边那个”
跪于左边那人猛地一惊抬头,扭过血淋淋的身体对着她大喊,指着怒道。
“污蔑…是污蔑!你个娼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污蔑于我!你口口声声指正说是我与凉州逆贼暗通曲款,将马驹粮食卖于他们,你可有证据?!”
“大胆!圣上没让你回话…”高公公怒斥。
皇帝摇手打断高公公,示意不用多言,反倒转过身,看向她的方向,亲自问:“朕也很好奇,你的证据”
“奴亲耳所听。那日张公子来奴船舫听奴唱琵琶曲,一时喝多了,酒后失言亲口说出了与逆贼的交易”
她镇静地垂下头,拨了个细节::“当时只有奴与张公子两人,他多说一句,奴多听一耳,证据便是奴的耳朵”
“你放屁!如若我真做了此大逆不道之事,怎敢轻易说给你个唱戏的来听!你空口白牙地说,不还是没有证据么!?”他亦步亦趋地跪行了几步,仰视着皇帝的背影,肩膀颤抖地如同筛子。
“她在胡言,她是要将此事诬陷于我啊!圣上…”
“奴没有胡言,奴是人证”李怜师底气十足:“人证亦能作证”
“人证也会作假,焉知你不是收了好处,故意将此罪诬陷给我,来帮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