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陆芸婉因为尚且大病初愈,身体虚弱,魏彦为她殷勤照顾。
魏彦已经将外裳褪下仅着醺红色中衣,女使又为他取下发冠,用梳子将发丝梳顺。
已经是就寝的时间,外人都已经退却,屋里只有陆芸婉和魏彦相对而视。
眼前浮现崔煦的鬓发浓密如锦缎一般柔滑,眉目如远山般怅远,薄唇仿佛淡到无色。
魏彦轻轻握住陆芸婉的手,镜中一双人影,陆芸婉的身体很冷,丧乱之后气血两亏已非从前,烛光下魏彦眼睫轻启,眼中一片清明。
“时候已经不早了,夫人大病初愈,精神尚且短,还是及早就寝为好。”魏彦提议道。
魏彦知道陆芸婉那一日饮下石菖蒲酒伤了元气还要静养,今日已经劳累了一整日,原该以修养为宜,魏彦在陆芸婉耳畔轻声说道:“若夫人不愿意,不如我宿在外面。”
今夜是大喜的日子,可是魏彦怜惜是想等她身体养好再留宿,陆芸婉心中感激魏彦体贴,想到也许魏彦还想着她和崔煦之间有旧的事情,担心她尚且不愿意和他同床共寝。
可是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哪里有分房睡的道理。”陆芸婉便从了他来到床榻之畔。
既然如此说开了,魏彦理了理被衾顺势躺倒,“我睡外侧吧。”
“夜间还要起身服侍,夫君还是睡里侧吧。”陆芸婉道。
二人你来我往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只是陆芸婉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仍旧十分尴尬。
魏彦笑着不愿意腾挪,枕着手臂姿态放松,他的笑容很暖,一时冷清的气质不在仿佛只是个平和随性的郎君而不是往日那个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武夫,陆芸婉想到自己也许也是害怕着他的吧。
毕竟阿兄也曾经说过魏彦的城府很深之类的话,陆芸婉怎么知道他如今绵羊一般温顺的外表是不是伪装出来的,待会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去。
犹豫须臾竟然是僵持住了,而魏彦至始至终目光定定然看着她,沉稳没有邪佞之色,陆芸婉索性也躺将下来,能够短暂的在温馨的家里休息,对魏彦而言是一种奢侈的事情,因此不愿意扰人清梦。
二人之间虽然躺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是保持在合乎礼节的范围没有逾越,魏彦好像察觉到陆芸婉的紧张,试图用言语安抚,魏彦用轻缓的语气诉说着往事,“当日在兖州的时候可真是千钧一发,那时候我也很担心保护不好二娘,还好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最后还是挺过来了,只可惜再到后来局势又不好起来,我们不得不放弃故土南下无法回去。”
陆芸婉头枕在松软的枕头里,屋外有风叶声,似乎还有杏花的花香,随着她的讲述陆芸婉也开始回忆起那些往事。
想到和崔煦曾经许下的那些海誓山盟,从前便期望若是今后日日都能够如此长相厮守便好了,只可惜长相守的那个人不是崔煦。
“郎君从来都是那样磊落。”陆芸婉夸赞道。
因为心事重重未曾睡着,魏彦近在咫尺,连呼吸心跳都能够闻得仿佛一体般,魏彦他到底也不是陌生人,自认识到如今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甚至在一起出生入死不比不知底细的人,魏彦从来都是其实彼此之间已经十分熟悉。
出嫁之前阿娘也曾经嘱咐过诸如子嗣之类的事情,但心底仍然有抵触的情绪。
正思虑着什么,忽然被一只手揽住靠近了,魏彦温热的吐息一时贴近了在耳畔,想到如果魏彦强要她也不得不依的,陆芸婉一时有些惊惶。
可魏彦只是试探般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陆芸婉感觉到温软的触觉倒也并不排斥,得到了陆芸婉的首肯,继而唇齿相接是异样的温存,魏彦的身躯十分炙热,肌肤渐渐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啊,虽然常在行伍之间可是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不似那种暴虐之徒,只顾自己寻欢作乐不顾他人死活,不过拨开温柔的表皮他和别的男人又有什么不同不过也想着要将她据为己有。
也许是想着新婚之夜,魏彦因此逾矩了些,但终究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忍耐,魏彦未入眠在耳畔悄声说道:“夫人如今身子太弱,有些事情实在是并不适合的。”
陆芸婉懂得他话里的意思,她也确实没有准备好,抑制住内心的纠葛答复道:“此事全凭夫君做主。”
魏彦终是未曾言语,陆芸婉知道他的好意因此顺从的领受了,心里想着他也许是个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事的人吧,心里的不情愿恐怕无法逃脱他的眼睛陆芸婉也不愿意欺瞒,但谁都没有戳穿彼此。
夜色更为深沉了,魏彦瞧见身侧之人已经在睡梦之中,因在病中呼吸声有些不稳,在睡梦中眉头仍然皱着,旋即温柔的伸手为陆芸婉抚平眉头,并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不知几时才阖眼渐渐睡去。
天未亮的时候,陆芸婉不知怎的就从睡梦中醒过来,昨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发现身处于陌生的环境有些恐慌